第134节(2 / 2)

“那我爹有没有说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老想了想,然后摇头。

“你爹什么都没说。他们回来的当天正赶上上胡骑来犯,那时候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大家都往城头赶。”

“倒是你娘……”

谢老顿了顿,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

“你娘那时候没有奶水,就拿了一块玉佩给我,说让我帮着张罗着买头奶羊。”

“当时我还吓了一大跳,问她这东西是哪来的。你娘开始支支吾吾,后来说是你爷给的,给家里长孙的信物,我还把她骂了一顿咧!”

“那家里长辈给孩子的东西,她这个做娘的咋能给卖了,这不是不敬长辈么!”

听到这里,宁非的眼睛瞬间一亮。

“谢老,”他着急地上前一步,“那枚玉佩你还有吗?”

“有啊,当然有!”

谢老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一直给你收着,等你长大了娶媳妇,这东西还能做个聘礼呢!”

说着,他就站起身,领着宁非往主楼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

“可是块好玉,晶莹剔透的,你爷可是真看重你的!”

“将来拿着这东西,就可以去南郡认祖归宗。你爹这辈子算是回不去了,但人总要落叶归根,将来世道稳当了,我老头子陪你回一趟南郡,也把你爹娘的牌位送回你家祠堂。”

说到这里,他忽然长叹一声,目光中露出几分寂寥。

“就是这鬼世道啊,一点都不安生。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你们老家的人找过来,不知道南郡还有没有人在。”

“东西我怕别人知道,就给藏祖师爷像后面了,时不时我就去看看,没人发现哩。”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主楼。岳万峰的木像依旧摆放在正堂。谢老走上前,先恭恭敬敬给祖师爷拜了三拜,然后才走到木像身后,也不知道扭开了那个机关,木像手中捧着的那卷书简竟然开了一个小口。

在宁非惊愕的目光中,谢老从里面摸了一块玉佩出来,放在宁锯子的手中。

“喏,就是这个了。”

宁非接过玉佩,借着油灯仔细查看。

这玉佩实际是块鱼佩,他这块是个黑色的墨玉单鱼,中间有凹槽,似乎还有应该另外一半白鱼。

两条鱼合在一起,便能组成一个完整的阴阳。这条玉鱼通体莹润,墨色均匀纯净,有水墨晕染的效果,做工十分精巧。

“这个字是……”

宁非皱起眉,仔细地分辨着上面的镂刻的纹路。

钟鼎文的风格,不确定是哪种字体,对于一个理工男来说跟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崔?雀?翟?

实在确定不了,只能暂时收入怀中,等有机会请教一下文化人。

当然,墨鱼玉佩是不能给人看的,只能把字临摹下来,找机会去问问暮野兄。

能有这种水头的鱼佩,一个普通的工匠之家可负担不起,怕不是要牵扯到世家。

宁非现在一听世家就头痛,他最熟悉的世家就是薛家,都是群不要脸皮毫无风骨的货色,与他那个时代记载中的相去甚远。

能对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下药,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是泯灭人性丧心病狂的杀人魔,根本不值得原谅!

更多的事,问谢老也不知道了,眼看天色不早,宁矩子便把老头送出门,自己也往家的方向溜达。

经历了身世一糟,他心情是不太好的,一个人走在路上想心事。

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一群人急匆匆地自身边跑过,有几个活泼的还回头招呼他。

“矩子快点走呀,今日食间有好食!”

“是呀是呀,午后食间就飘出来香味,可把我给馋坏了,总算等到饭点!”

说话的都是些年轻人,比宁非大不了几岁,平素也是十分活跃。

他们大都在作坊里做学徒,每日下工便呼朋唤友去新食间填饱肚子。不过年轻人也不是牛婶子唯一的客户群,还有些老者吃完晚饭也不会走,聚集在新食间下棋吹牛侃大山,直到新食间关门撵人。

视线所及都是生机勃勃,宁非的心情也开始好转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着谢老进坞堡时的场景,那时候大家都饿得面黄肌瘦,有些人连走路的费力气,坞堡里充斥着麻木和认命的脸,哪怕听到找不到食物的噩耗,大家也没什么情绪变化。

那时候的宁非,还天真的以为是墨宗众人有素养,能平静接受死亡的现实;可现在再回头看,那根本就是自我放弃的绝望。

死气沉沉,没有希望。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墨宗弟子吃喝穿住都不发愁,之前被生存压抑住的性情也彻底放飞,坞堡内时不时能听到欢声笑语,恋爱的酸臭气也在不断发酵中。

比如刘通和萍花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