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乔夫人奋斗记 丁丁冬 5615 字 1个月前

裴玉莲这些日子一直欢欣,就算二哥失踪也没影响她的心情,谁知过了年后风水轮转,未婚夫婿家那嫡子的病竟一日好似一日,已与另一户富商家定了亲,那位女子她已见过,见面当日拿一窜乌木金丝楠的佛珠,笑问裴玉莲觉得值多少银子,裴玉莲不识货,看着乌沉沉的,就说若是大师开过光的,自然值钱,若是没有,就是木头珠子。旁边的人哄堂大笑,裴玉莲从笑声中听出什么,只觉羞愤欲死,身旁坐着的大嫂面色十分难看,出来就道,“玉莲日后要嫁到这样人家,也该长些见识才是。”

受羞辱也就罢了,主要是那嫡子病好了,再娶一位这样精明刁钻的,日日压在她头上,她这辈子都难出头,眼看婚期临近,假装病重往后拖延,这日心中郁闷,来白头山脚下的尼寺上香,出来看到乔安和容十在商讨什么,遂躲在大石后偷听。

倚帝苑梅花宴那日,她因已订亲不在受邀之列,后来听到恭王府为恭王世子相看世子妃,恨得直咬牙,这昌都未出嫁的姑娘,谁也比不过她去,机会竟白白给了旁人,再听到容十喜欢飞卿,更是愤恨不已,竟为了一个鸨母跟我退亲,待听到二人谋划,兴奋不已,这样一来,我既能接近王爷,又能借王爷之手对付你们,一石二鸟,可见老天都在助我。

乔安和容十仔细商量,却不知恭王今日从凃州归来,沿路看草长莺飞,进了昌都城门,想起那两位女子,竟抓心挠肝,一抬头正经过风月楼,与韩侧妃低声吩咐几句,韩侧妃忙道,“妾身即刻就办。”

飞卿收到倚帝苑韩侧妃的请柬,乘小轿而来,进去时麦穗已在,韩侧妃热情拉着二人的手,“年前在昌都小住,那么些人里,就你们两个最投我的脾气,今日邀了来我们小聚,若是不嫌弃,就别拘着。”

二人想的一样,与韩侧妃套套近乎,侧面打听恭王的事,说不定就能寻得蛛丝马迹。席间韩侧妃独引几盅酒,就说起往事,她本是王妃的侍女,十七年前王妃有孕,生产时血崩而逝,王爷悲痛欲绝,她悉心服侍,王爷纳了她为侧妃。飞卿和麦穗安静倾听,韩侧妃说着泪湿双眸,“我也知道,王爷心里没我,只不过瞧见我,能想起王妃,是以待我不同些,我心甘情愿……这样的男子,让人不由自主得倾心,甘愿为他飞蛾扑火……”

麦穗唏嘘起来,飞卿冷静想着心思,那样的深情该埋藏心底才是,这王爷和韩侧妃却一再提起,实在奇怪。韩侧妃抹了抹眼泪说声失态了,端起酒盏对二人道,“就陪我喝上两杯,一醉解千愁。”

二人推辞不过举起酒盏,飞卿只肯浅酌,麦穗在娘家麦父管着,成亲后乔安管着,出了门飞卿管着,从未沾过一滴酒,不知是何滋味,一直好奇,几口下肚就觉滋味美妙,趁飞卿不注意,悄悄多喝了几杯。

醉眼朦胧中,就听韩侧妃一击掌,帘后传来清幽的琴音,飞卿听到琴音双眸一亮,韩侧妃笑道,“此琴名唤焦尾,乃是王爷送给我的生辰贺礼,可叹我不通音律,府中歌姬弹来,王爷总说亵渎。”

麦穗带着酒意哈哈笑道,“飞卿姐姐琴艺高超,不如一试。”飞卿瞪她一眼,韩侧妃笑道,“高山流水觅知音,这琴也等着识它之人呢。飞卿何不试试?”飞卿本不胜酒力,虽浅酌也已微醺,耐不住琴音引诱,来到帘后,看着焦尾琴坐了下去,手腕轻扬,一曲春阳流淌而出,帘外韩侧妃连说精妙。

飞卿沉浸于琴音之中,麦穗又连喝几盏,舔着唇连说美酒,哈哈傻笑着,身子一歪,趴在了几案上。

帘后古琴旁,一只小小的铜鼎香炉中,香气丝丝袅袅传入鼻端,不觉已是昏聩,就听嗡得一声琴弦轰鸣,飞卿身子一软滑倒在地。

韩侧妃起身唤一声王爷,恭王从屏风后踱步而出,看着两位女子,韩侧妃笑道,“她们身子给了王爷,心自然也会是王爷的。”恭王含笑点头,来到麦穗身旁,“飞卿送回凃州养在府中,让人仔细调教,麦穗嘛,一场春/梦后送回乔府,已为人妇,可惜了……”

麦穗在睡梦中感觉有人靠近,但不是熟悉的气息,大喊一声拳打脚踢过来,恭王冷不防被她一拳打在鼻梁上,鼻血涌了出来,一捂鼻子,麦穗抬脚在要害处连踢几脚,恭王疼得弯了腰,韩侧妃看他弓着腰捂着鼻子从屏风后出来,吓了一跳,忙忙过来伺候。

刚止了鼻血,一个小婢进来说裴府的姑娘求见王爷,恭王此时乃惊弓之鸟,听到姑娘就皱眉,摆手说声不见,小婢走了,不一会儿又进来,“那姑娘说知道了白头山风水之秘。”恭王一惊,此事只有他和府中的堪舆知道,连韩侧妃都没告诉。

勉强直起腰到了客堂,裴玉莲含笑走了进来,将乔安与容十密谋一五一十告知,恭王大惊,宫中派来的堪舆都没看出任何端倪,如何竟被两个区区小吏察知,其中一个偏偏还是麦穗的夫君,某处疼痛传来,恭王沉了脸,出来吩咐道,“乔安和容十以下犯上,速将二人围捕,连同那王怀宁一起,投入墓葬密室活祭,一把火烧了昌都县衙,麦穗既成了寡妇,也送回凃州去。”

吩咐毕进了客堂盯着裴玉莲,裴玉莲娇羞低下头去,一颗芳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王爷英挺伟岸气度雍容,如此盯着她倒叫她不知所措,憧憬中听到恭王一声轻笑,“你既知道了本王的秘密,你的小命,也不能留着了。”

裴玉莲如遭五雷轰顶……

☆、第63章 遇险

麦穗醒来的时候,揉着太阳穴看看周遭,自己置身一辆马车中,一左一右坐了两个高大壮实的婆子,动一动发觉手脚都被绑着,闭了双眼想起在倚帝苑贪杯,飞卿在弹琴,心中一急问一声,“你们是何人?我们去往何处?”

一位婆子板着脸道,“王爷相中了小娘子,是你的福气。”麦穗忙问,“和我同来的姑娘呢?”婆子道,“已先行一步。”麦穗压下心中怒火,含了笑意说道,“两位妈妈放了我,我们家是昌都首富,可以给你们大把的银子。”另一位婆子嗤了一声,“与银子比起来,还是先保命要紧,既被王爷看上了,你是逃不过去的,若是硬来,只会殃及全家。”

麦穗咬了唇思忖对策,耳听外面有马蹄之声,听到有人吆喝道,“军务在身,行人车马速速避让。”麦穗身子斜扑,顶开车帘探出头去,大声喊道,“救命,军爷救命,有人挟持民女。”两位婆子大惊,忙将她拉了回来,紧紧捂了唇。

麦穗听到整齐的马蹄之声轰隆而来又呼啸而去,失望闭了双眸,只能再等待时机,此时又有马蹄声响起,有人说声等等,马蹄声停了下来,有脚步声走近,一位男子喝道,“大胆,王府的马车,你也敢动。”就听一人嘻嘻笑道,“就是看到了恭王府的徽记,军爷才要瞧上一瞧。”

然后响起兵刃相击之声,麦穗抬脚狠狠踹向捂她嘴的婆子,一脚正踹在心窝,婆子吃痛松开手,麦穗又大喊起来,“军爷救命,救命……”有人刷一下掀开车帘,嬉笑道,“小娘子今日碰上军爷我,是小娘子的……”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呆愣愣喊一声麦穗,麦穗睁开眼,眼前站着的,竟是牛惕守。

刚喊一声惕守哥,牛惕守手中大刀朝两个婆子砍了过来,均是一刀毙命,一把扯过麦穗解开她的绳索,“怎么回事?乔家把你卖了?”麦穗被他的凶神恶煞惊得说不出话来,牛惕守拎小鸡一般将她拎下马车,麦穗看着马车外躺在血泊中的三个人,不由哆嗦起来,牛惕守哈哈一笑,“麦穗也有害怕的时候?”

麦穗颤声道,“惕守哥,你如今杀人都不眨眼。”牛惕守说声不错,又将她拎上马车,唤一名兵士来驾车,吩咐开拔,麦穗忙喊道,“惕守哥,飞卿姐姐也被掳到了凃州,她在前我在后。”牛惕守喊一声,“付大哥,你带几个人前往凃州恭王府,与兄弟们回合,告诉戴先锋,看到眉间有朱砂痣的女子,全部抓回。”有一队士兵风驰电掣往凃州方向而去。

马车辚辚前行,牛惕守掀帘子上了车中,看麦穗犹在惊吓之中,待要等她平静下来再开口问她,不想麦穗一边哆嗦一边开了口,“惕守哥怎么带兵回来了?”牛惕守一笑,这丫头有悍勇之气,若是男儿,也能去战场建功立业。笑言道,“戚将军派我回来的,让我带兵回来盯着恭王,一切听怀宁哥示下,若有必要先斩后奏。”

麦穗靠坐着平静了些,心中担忧飞卿,恳求道,“惕守哥,我们到凃州救飞卿姐姐去。”牛惕守正色道,“我们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凃州,一路前往昌都,我负责带人前往昌都,军令不可违抗,不得中途改道。戚将军已吩咐,先将恭王看管起来,麦穗放心吧,恭王府的侍卫不是我们的对手。”

麦穗哪里放得下心,惦记飞卿安危忧心忡忡,牛惕守又道,“你跟了去只会添乱,就跟我回昌都等待消息。戚将军年后赴京述职,以回乡祭祖之名随后就到。”麦穗绞着双手,若戚叔父出面对付恭王,恭王这老色鬼定不堪一击,乔安和容十也能松口气,想起韩侧妃对她和飞卿的暗算,咬牙不已。自己没听乔安嘱咐,自作主张接近韩侧妃,乔安如何发落自己还是其次,最担忧的是容十,还不得疯了吗?

进了昌都直奔倚帝苑,就见大门紧闭,牛惕守另派人往凃州送信,并吩咐沿路仔细查探恭王行踪,带着麦穗奔倚帝山而来,中途经过县衙,麦穗喊声等等,狐疑看过去,就见断壁残垣,灰烬中犹冒着青烟,心中一凉,跳下马车前去打听,路边的人道,“烧了,昨日夜半突然起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麦穗忙问道,“县衙中的人呢?可逃了出来?”那人道,“大半夜的,又浇了桐油,火借风势越烧越大,只怕是凶多吉少。”麦穗惊得跌坐在地上,牛惕守拎起她来,“先别慌,再仔细打听。”

这时一个满头黑灰的半大小子从身边奔跑而过,瞧见麦穗哇一声哭了起来,麦穗强自镇静着问道,“岚烟,你们家公子呢?”岚烟哭道,“昨日公子和乔公子去了倚帝山,不让我与墨砚跟着,夜里没有回来,我们两个连夜进山去寻,倚帝山山体坍塌……墨砚正带人在山中挖掘,我回来县衙报信,就看到失了火,知县大人和夫人只怕是……”

麦穗两腿一软,牛惕守忙扶住了,将她扔到马背上策马奔倚帝山而来,山脚下临时搭建的主事府空荡荡的,进了山谷,墨砚正嘶叫着让人扒土,麦穗滚落下马,瞧着满地的石块就觉眼前一黑,紧紧咬住舌保持着清醒,喊一声墨砚,墨砚哭着跑了过来,“大奶奶,大爷和容公子还有王大人,只怕是被埋在山中了。”

麦穗软着腿往坍塌处奔跑,牛惕守一把拉住了,命令手下兵士上前帮忙挖掘,麦穗哭着挣扎,“我要与他一起去。”牛惕守黑着脸,“确定死了你再去不迟,这会儿去了,万一他还活着,你就白死了。”麦穗踢打着他,牛惕守青松一般挺立,纹丝不动,任由她捶打发泄,拳头越攥越紧,埋怨自己迟来一步,让她遭受这些,若是能早一日回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麦穗倦极软倒下去,昏睡中呓语着乔安,容十,飞卿姐姐,怀宁哥,又呓语道,若是你们去了,我也不要独活。牛惕守放她在大石上,脱下外袍给她盖了,默然在旁守着,手指碰到她的发丝,又瞬间移了开去,只定定贪看着,分离了一年多,却不曾有片刻遗忘。

凭借着好勇斗狠,在军中从一名小兵升到百夫长又到千夫长,方拿出麦叔父的书信,呈给戚将军,戚将军点头道,“不错,有志气有胆识。”夸赞归夸赞,不曾照顾他半分,反倒是多加责难磨练,他闯过一个又一个关口,若出了囚笼的野豹一般,从身到心,眼界见识,一日一日飞速蜕变,只心中一个角落依然留在白水村,因那里,装着一个人,从未曾改变过。

众人挖了三日三夜,方挖开地宫宫门,牛惕守带人冲了进去,却寂无人迹,就连坍塌时正在地宫中施工的工匠也不见人影,命人将坍塌之处一一清理,又是两日两夜过去,依然不见踪迹,此时麦穗已从癫狂中冷静下来,回到乔府坐镇,每日命人做了丰盛的一日三餐送到山中,犒劳兵士们。

因县衙失火之事,县尉带领捕快们挨家挨户盘查,昌都县府人心惶惶,麦穗亲自问过县尉,并不确定尸首中有知县大人和容夫人,倒是死牢中少了几名死囚,麦穗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凃州那边来了消息,恭王府只留几名仆人,其余人悉数不见,军士们正在秘密搜捕。麦穗逼着自己吃喝,夜里睡不着就跟许锦文讨了安神药,一把一把得吃下去,方能睡一两个时辰。

乔太太忙着到田庄上查看春耕,乔仁泽每日静心养病,以为乔安忙着县衙失火之事,并不知内情。乔家三姐妹先后听说倚帝山塌方之事,也来问过麦穗,关心乔安是否无虞,麦穗只说乔安被差遣到了凃州,让她们放心。

乔湘灵如今日子辛苦,眼角起了皱纹,陪着笑脸哑着嗓子对麦穗道,“县衙着火那日,玉莲就失踪了,之前因她不满意庆州的亲事,公婆以为跟人私奔了不敢声张,这些日子寻来寻去不见人影,想着要报官,县衙中无人顾得上此事。”麦穗没说话,乔湘灵忙说道,“并非求助麦穗,不用管她,只是她这亲事不成,家中一日比一日艰难。”

麦穗两手摁了额角,裴仲廉这次也被埋在山中,本想给他些教训,不想连累他丢了性命,叹口气道“三姐姐去求求公爹,公爹若肯助你,我和平安绝不插手。”乔湘灵这次不要银子,跟乔仁泽要一间小铺,回去跟公婆也不说,只悄悄经营,赚了银子装自己腰包,嘴上还是跟公婆哭穷,裴家二老唉声叹气,每日烧香磕头,菩萨保佑一儿一女尽快归来。

许锦文却察知端倪,到乔府悄悄问麦穗,麦穗对这个二姐夫实话实说,许锦文点点头走了,事后麦穗才知,他出了乔府,就到了山谷中,拄着拐杖送医送药,麦穗忙到保和堂致谢,许锦文摇头,“我没旁的本事,略尽绵力而已。”

出来时碰到乔湘银,亲亲热热唤一声二姐姐,乔湘灵愣住,好半天嗤了一声,“惯会哄人。”麦穗走了好远,乔湘灵在身后大喊一声等等,麦穗回过头来,难道又要打架?就见乔湘银十二分别扭,指指她道,“你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太丢平安的人,既来了,让你二姐夫把把脉,喝些药汤调理调理。”

麦穗含了笑,“二姐姐这是关心我呢。”乔湘银呸了一声,“我可是个记仇的人。”麦穗牛唇不对马嘴道,“可二姐姐有二姐夫。”乔湘银就扭着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