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骄宠记 九月轻歌 2616 字 1个月前

两人说笑着,进了一户百姓家。俞仲尧是看中了这家有个小小的后院,院中两棵大树,树下有石桌石凳,别说用饭,便是坐一会儿,应该都很惬意。

出来迎人的是一对婆媳,婆婆是六旬左右的老人,儿媳妇三十几岁,都是一看就是憨厚朴实的人。

俞仲尧将来意说了,章洛扬则取出了二两银子,问老人:“这些银子够么?”

“不用,不用。”老人连连推辞,“家里也没有像样的饭菜,你们将就着吃些就是,不用给银钱。”

章洛扬还是将银子塞到了老人手里,“您就收下吧,哪能平白叨扰你们。”

几番推辞,老人才将银子收下。

俞仲尧指一指后院,“我们在后院用饭行么?”

“行啊。”老人笑道,“屋里乱糟糟的,在外面更好。”说着话已转身,先行去了后院,将石桌石凳仔细地擦干净,又转身回了前院,不多时返回来,在树下点上了驱赶蚊虫的以药草编成的草绳,解释道,“这会儿保不齐还有虫虫蚁蚁的,点上总没坏处。”

“辛苦您了。”俞仲尧由衷地道谢。

老人笑眯眯的打量他和章洛扬一会儿,回前面的时候啧啧道:“好俊的两个孩子。”

俞仲尧失笑。

章洛扬也打心底笑出来,“这年月,唤你孩子的人可不好找。”

“这倒是。”

婆媳两个忙碌了好一阵子,送来了红烧鱼、蘑菇炒肉、辣拌火腿丝、青菜炒鸡蛋四道菜和两张饼。

老人歉意地道:“只能置办这几道菜,有的还是从邻居家找来的,真是对不住了。”

章洛扬忙道:“足够好了。”真的,这已超出她预料。

俞仲尧颔首附和。

“那你们吃饭,有事去前面招呼一声。”

“好。”

章洛扬拿过一张饼撕下一块,又拿起筷子,一口饼一口菜地吃起来。

俞仲尧却是不急,起身去了前面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酒壶、一个喝茶的杯子。

章洛扬道:“我也要喝。”

“不准。”俞仲尧摇头,“这是烈酒。你又喝成醉猫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么?”她反问。

俞仲尧犹豫片刻,“行。”继而又去了前面,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找来了一个茶杯,一面倒酒一面道,“刚才跟老人家攀谈了几句。这家还有祖孙三个,都去山里打猎砍柴了。”

“那么辛苦。”章洛扬将一杯酒拿到自己面前。

“哪有过得不辛苦的人?只看能不能甘心。”

“这倒是。”章洛扬又拿出荷包,递给他,“走的时候,把余下的碎银子都给他们留下吧。悄悄的啊。”不为别的,只为婆媳两个那份儿善良、朴实。

“嗯,记下了。”俞仲尧清楚,她这是怕自己醉了,到时候想不起来。

“别只顾着说话,也别急着喝酒,先吃点儿东西。”章洛扬给他夹了一块鱼肉,送到他面前的碗里,刚要松筷子,又觉出了不妥——她手里的并不是布菜的筷子,婆媳两个也只准备了两双筷子。

她要收回的时候,俞仲尧已用筷子将鱼肉放到了碗里,笑微微问她,“送过来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小声嘀咕:“这不是担心你……”

“巴不得你喂我吃。”

“……”

俞仲尧把鱼肉吃完,随后道:“不远处有条河,鱼不少,这附近的人得空就去撒网捕鱼或是垂钓。这是老人家去别家找来的,今日一早才钓来。”

“怪不得这么新鲜。”章洛扬又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你还真没说错,百姓家的饭菜真好吃,做法不繁琐,可就是好吃。”

“你做的最好吃。”

“我怎么能一样呢?”章洛扬笑道,“云荞可是馋猫,我可是让馋猫都赞不绝口的厨子。”随即端杯,喝了一口酒。

他说是烈酒,但是入口并不呛,酒味也不刺鼻。应该是那种后劲大的酒吧?她猜测着。

俞仲尧比较喜欢吃那道辣拌火腿丝,辣味的菜于他是开胃菜。

章洛扬则是除了那道火腿,哪一道都很爱吃。青菜炒鸡蛋这一道,她不清楚具体是哪种青菜,但是和鸡蛋一起炒十分味美。蘑菇应该是山里野生的,并且这家的婆媳两个厨艺很好,做得十分入味。她是精于厨艺的人,自然是清楚,蘑菇、茄子这一类,做好了比肉还香,炒不好就没法吃。

别人做菜给她吃,她能大快朵颐的情形,这些年也只有这一次。吃得八分饱之后,她沉默下去,开始慢慢地喝酒。

俞仲尧亦是如此,见她不说话,也不故意找话题。

过了一阵子,她轻声道:“顺昌伯父子两个与我说过什么,你都听到了吧?”她不能再将那两个人视为自己的父亲、手足,不能够再给他们亲人的称谓。

他如实道:“听到了顺昌伯的话,别的阿行都清楚,还没得空与我说。”

她喝了一口酒,慢慢地对他说道:“我在他们眼里,就是那样的。并且,我以前就是那样,一无是处。我以前在府里,除了下人,偶尔说话的,只有顺昌伯。我跟他说话时,就是最初见你的情形,连话都说不利索,对你,我是害怕,对他,我是害怕他那种嫌弃我的样子,越是这样,越是紧张。”语声顿了顿,她抬眼看住他,“之前我几乎都已忘了,我是一个让阖府都嫌弃、忌讳的人。我是这样的,生身父亲都弃若敝屣——三爷……”

俞仲尧挑眉,“你想说什么?要是说顺昌伯是个人渣败类,我很愿意听。要是说让我重新审视你,免了。你敢说,我就跟你翻脸。”

章洛扬低下头去,抬起手来,手背贴着额头。她鼻子酸酸的,很想哭,但是忍住了。因为两个让她现在厌恶的人落泪——在他面前落泪,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