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陈郡谢氏 李暮夕 2770 字 26天前

元晔失笑:“怎么你不是小孩吗?”

秋姜煞有介事地说:“三娘已经及笄了。”

元晔抿着唇,状似了然地点点头。秋姜作势要把那药泼他脸上,他忙抓住她的腕子,告罪道:“好了好了,晔和三娘致歉,三娘快把药吃了。”

秋姜道:“我不是怕药苦,只是大晚上的,若是空着肚子吃这么一大碗苦东西,是个人的胃就受不了。”

元晔从善如流,郑重地点头:“也是。三娘绝不是因为药苦才百般推脱的。”

秋姜见越描越黑,一狠心,捏着鼻子就灌了下去。

这玩意儿一下肚,她才觉得自己托大了。现代的中药她也尝过,也苦,却也在承受范围内,但是和这古代的药汁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觉得胃里一阵阵抽搐,眼见就有呕吐的趋势。元晔却将什么东西丢进了她嘴里,捂住了她的嘴巴。

秋姜本来极为愤怒,那东西一入口,却有一丝丝甜从舌尖蔓延开来,顿时缓解了这种苦涩。她回过神来,抬头便撞入一双如夜幕般的眼瞳,虽然漆黑,但是深邃睿智,仿佛总是蕴含着包容的笑意,又见他宽大的手掌还压在她的唇上,透来丝丝热度,不由地涨红了脸。

第043章 又见响马

043又见响马

她回过神来,抬头便撞入一双如夜幕般的眼瞳,虽然漆黑,但是深邃睿智,仿佛总是蕴含着包容的笑意,又见他宽大的手掌还压在她的唇上,干燥、灼热,透来死死热度,不由地涨红了脸。

元晔也反应过来,觉得不妥,忙收回了手。

烛台处传来“噼啪”一声响,室内昏暗了不少。元晔顺势望去,发现左边一侧的烛火熄灭了。他望了她一眼,微笑着起身去那边更换蜡烛。很快火苗又燃起了,他侧对着她,摘下冠发的金簪低头拨弄,烛火猛地一颤,陡然拔高了些许,过后趋于平稳,只留一余明灭不定地摇曳在他脸上。

这样橘黄色的暖光里,这人专注的神情显得特别温柔。

秋姜道:“阿兄,三娘嘴里还说有些苦。”

他簪回冠发簪,折返回来,却见那盒子放在床边没被人动过,不由道:“这是为何?”

秋姜笑盈盈地望着他,不说话。

元晔无奈地笑了笑,打开盒子,捻了块糖喂给她:“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三娘子的日子过得可忒惬意了。”

“三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阿兄既然是三娘表兄,喂颗糖应当不算什么为难的事吧?常言道‘孝悌’、‘孝悌’,阿兄可知,这‘孝悌’是什么?”

“你这是挤兑我?”他抬了抬那盒子,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秋姜瞪大眼睛:“三娘怎么敢?三娘这是和阿兄探讨儒学之道呢。难不成,阿兄真不知晓?这不可能吧,陇西李四,天下闻名的才子,未来帝国的顶级名士,难道连这小小的……啊——”她的话终究是没说完——原来是李元晔抬起食指就叩在她的额头。

她怒瞪他,他却冷笑道:“认了表兄就真当自己真是我亲妹子了,这么肆无忌惮?晔家六娘,堂堂县主,从小骄纵惯了的,也没你这样猖狂。谢三娘,凡事适可而止。”

秋姜却轻轻一笑:“阿兄生气了?”

元晔伸手又要敲她额头,这次她乖觉了,早早抓了枕头挡住,嘴里道:“同一条河,哪里有淌进两次的?”

元晔气笑:“你倒聪明。”

秋姜见他罢手,方从枕头后面探出两只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他:“多谢郎君赞赏,三娘愧不敢当。”

元晔哼了一声。

秋姜将枕头置于胸前抱住,笑道:“阿兄宽宏雅量,纵然三娘言语略有冒失,也不会与区区一小姑计较,然否?”

元晔道:“但愿你这张小嘴永远利索。”

秋姜道:“那就多谢阿兄吉言了。”

元晔见她如此得意洋洋,哼笑一声,倒也没真的生气,只是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免得被人说闲话。”

秋姜道:“你都领我到这儿来了,还能有什么别的闲话?”

元晔道:“左右都是我的亲侍,不会乱说的。”

一时又过夜半多许,俄而,晨曦微露,东方已淡淡透出拂晓的暖色。元晔交代了些事宜,转身退出房外。秋姜听得房门轻轻阖上,方到屏风后置换了衣裳。路上倒也没别的话,只是叮嘱对方保重。但是从那以后,孙桃和锦书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古怪。

几日后,天气晴朗,诸君在兰阴山麓下拜别。秋姜携二百僮仆乘坐牛车与元梓桐一行人同行,期间和李元晔碰了几次面,不过二人心照不宣,神情自若,也没打招呼。元梓桐这天差人请她过去,执着她的手问道:“三娘,你觉得一个女子要如何方能得一个男子的青睐?”

秋姜被问懵了片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豫,不过面上神色自然,笑了笑道:“县主可是对李郎倾心?”

“明知故问。”元梓桐别开头,推了她一下。

“……你为何不当面问李郎,他是否倾心于你?”她说话的声音有些艰难,一直望着对方侧脸,深吸一口气,定了心神,“若是他喜欢你,那便是两情相悦,你们家世相当,想必令尊没有不应允的。若是他不喜欢你——”

“他怎会不喜欢我?”元梓桐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旋即笑颜如花,杏眼明亮,兀自托腮拄头,望着纱帐外的蓝天痴痴地笑。

秋姜心里五味杂陈,也木然地转头望向窗外。山川相缪,郁乎苍苍,蓝天白云下无一不是盛景。元梓桐的笑声晃荡在她耳边,仿佛银铃一般清澈悦耳,穿透了连绵的群山,刺地她的耳膜隐隐作痛。

午间停车,进了些羹汤,秋姜恹恹的,提不起一丝兴致。正要回车,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三娘子徐走。”

秋姜浑身一凛,定了定心神,维持着体面淡然的微笑徐徐转身,对来人微微俯身:“见过永安公。”

“三娘子神容憔悴,这几日是否不得安歇?”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在她脸上流连。

秋姜真切地从他温文的微笑中捕捉到了一丝煞气和阴冷。

身后传来元梓桐欢快的歌声,百灵鸟一般自由明朗,她的唇边噙了丝笑意,又福身道:“县主与三娘早有约定,恕三娘不能奉陪了。元公自行珍重。”

元修眯了眯眼睛,望着她剪袖离去的潇洒背影,袖中拳头死死握紧,许久,方阴测测一笑。

“阿兄方才唤住你作甚?”元梓桐不解地问她。

秋姜一面对她微笑,一面由锦书搀扶着上了宽敞的牛车,捡了一地方跪坐下来,道,“没什么,不过是让三娘代之慰问家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