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2 / 2)

神医嫡女 杨十六 4515 字 20天前

安氏哪里知道为什么,想容哭,她就只能帮她顺着背轻轻安抚,不时劝慰着:“许是这段时日太过压抑了,云妃娘娘不肯走,你还要整日到她院子里去问安请罪,她虽不再说什么,可是你心里憋屈着,娘亲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想哭就哭吧,只是哭过之后总也得为自己想想,人这一辈子是不可能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娘亲总是要先你一步离开人世,如果你始终没有个人伴在身边,始终没有一两个孩子在膝下,你让娘亲怎么放心呢?”

想容听着安氏的话,很努力地希望自己哭泣的原因是像她说的那样,可不管她怎么往上贴靠,却始终都不太对劲。她无奈,终还是摇了头,“不是,娘亲,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会哭,并不是因为那个。娘亲……”她怔了怔,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不会流泪?”

安氏一愣,然后点头:“会,会流泪,也会心疼,即便你远在天涯海角,我依然会心疼,因为我们是母女,是连着心的。”

“是这样啊!”想容想了想,竟是自己用力地把眼泪擦干。虽然干了还是会流出,可她却不再只顾着掩面而泣,而是重新端起了饭碗,用力地往嘴里塞了两口饭,还去夹了一筷子肉放到碗中,然后对安氏说:“那么我就不能死。”

安氏被她说得直糊涂,再看想容很努力地吃饭,更是不明所以,她就一直盯着想容,直到想容盛了第二碗饭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突然说什么死不死的?为什么要吃这么多饭?你从来都只吃一小碗的,这段时日更是小半碗饭都吃不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想容倔强地摇头,“就是想要健康地活着,为了娘亲。”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去。可是吃着吃着,眼里的泪就流得更甚,终于流到饭菜里,混着泪吞下,隐隐的咸。“娘亲。”他说,“虽然为了娘亲想容不会死,可也不是很想活,怎么办?”

怎么办?她在问安氏,也是在问自己。心里有一种不安,来自于一个她深藏在心里、曾经遥不可及、又曾经近在咫尺、只差一步就能相伴终老、可最终还是选择退回到最初距离的人。这世上,只有那个人始终牵动着她的心,就像安氏说的,不管是在天涯海角,她都会感应得到。可那又能如何?万水千山,她怎么也走不到他的身边去。

玄天冥带着凤羽珩,率大军撤回宾城,走着走着凤羽珩突然发现好像还少了什么人,她问忘川:“看到封昭莲了吗?”

忘川摇头,“没有看到,好像今早出事之后就再没看到莲王。”

她再问旁人,得到的消息都是今天一早就没再见到封昭莲。凤羽珩拧着眉,几番猜测在心头翻转,终于无奈地叹气。罢了,那个人不可能只是为了玄天华而来,他有他的执著,他有他的仇恨,打从封昭莲不惜用一种几近于无赖的方式留在皇宫、还住进了皇后的景慈宫里时,她就该明白。那个人跟着她来到京城,终究不可能只是想要开始新的生活的。他与端木安国有血海深仇,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得到端木安国的下落。如今有了指望,封昭莲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待在京城里。

罢了,但愿他平安吧!若不能,那便是也是宿命。因果循环,又有谁能逃得过呢?

大军终于在次日天黑之前到了宾城,玄天华留下五万大军驻守着这座城池,一见自己人撤了回来,赶紧大开城门,不解地看着玄天冥和凤羽珩二人将几十万大军又带了回来。

大军重新在宾城驻扎,凤羽珩始终难安,打从进了城之后就上了东城墙,一直向着建城的方向探望。可惜,看了半宿,却还是没能看到她所希望看到的人。

玄天冥进城之后紧急部署,作战会议开了足足三个时辰方才结束。白泽告诉他凤羽珩一直在城楼上,他过去时,正看到那丫头瘦弱的小身子站在城楼一角,只需往前半步就要掉落下去,着实吓出他一身冷汗。

他赶紧上前去将人给拽了下来,却不等他开口就听凤羽珩说:“玄天冥,你来了正好,我还想去找你说个事。”

“你要回建城去?”他太了解这个丫头了,若是敌人,这丫头绝不会留一丝情面,绝对会以最凌厉的手段利落地收拾掉。可若是她真正在乎的人,那便是豁出去性命也要护着的,哪怕她的羽翼并不丰满,还是要以自己纤细的小胳膊将在乎的人护在身后。

凤羽珩点头,“七哥到现在还没撤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玄天冥,让我回去看看吧!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应该明白。”她冲他眨了眨眼,再晃晃自己的左手腕,“你放心,只要找到七哥,我们就立即返回,而且我只是去找人,绝对不与那端木安国硬碰的。”

玄天冥无奈,“去吧!我就算不同意也拦不住你。只是一定要小心,另外,千万不能喝建城的水,知道吗?”

“知道!”小丫头开心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一定会平安的。”一边说一边跑下城楼,还大声喊道:“玄天冥你的马借给我骑,我会把马藏到安全的地方,保证给你带回来。”说完,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下方了。

城门开了个小缝,钱里亲自把她给放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他们王妃只身一人骑着宝马扬鞭而去,不由得咧了咧嘴。真是彪悍啊!大敌当前,还是在敌人的地盘上,一个小女子就这么嚣张地单枪匹马出洞了,这胆量真是男人都及不上她。再回头看看也已经从城楼下来的玄天冥,担忧地问道:“王妃不会有事吧?”

玄天冥顺着城门还未及关起的缝隙去看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没答钱里的话。这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而是明知那丫头有空间在手保命不难,可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安……

建城十里外,大顺军曾经驻扎的地方,凤羽珩到时已是晌午,虽然冬日里天寒地冻,可尸横遍野,遍地都无处下脚的残肢碎肉,还是让这一方天地连空气都浑浊开来。

她从马上下来,疯一样的冲进碎尸当中,脚下踉跄,几次都险些被拌倒,还有一回双手拄到地上,正好按到一个死人的头颅上。她也顾不得恶心,努力地在那一片土地上寻找着,每一个来不及收起的帐子都进去看看,可惜,找到最后还是没能把玄天华成功地找出来。

她想大喊,又怕四周有埋伏,就这么找了近一个时辰,残营翻遍,玄天华不见终影。可却在帅帐里发现了一大滩血迹……

第五卷:皇权争斗,四国颠覆 第1177章 屠城

整座建城就像是一个丧尸的集中营,那些在玄天华魔音琴下暂时恢复理智的人们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这座城里。哪怕玄天华在最后的时刻告诫他们远离故乡,不可以再喝建城的水,可他们除了建城又能去哪儿呢?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明知有问题却还是得回到这里啊!

更何况,魔音琴只是暂时让他们清醒而已,却并不能解除极乐逍遥散在体内的作用。很快地,药力发作,成了瘾的神经刺激着他们再一次陷入疯狂。也不知是谁最先起了头,开始调转方向往建城里跑,于是所有人都在后头跟着,拼了命的冲回建城,冲到每一口水井旁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很多人都在这一场大战中受了伤,凤羽珩悄悄溜进建城时,正好看到有一个才蹒跚学步的小孩子站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只断了的胳膊正在无意识地张望。那胳膊是他的左臂,齐根断的,鲜血如柱般流淌下来。那孩子面色惨白,身子打晃,终于再站不住,扑通一下坐到地上。边上有个女子,像是孩子的妈妈,看到孩子摔倒想去扶一把,可她自己的腹部也破了一个大洞,一站立起来肠子都往外流。

她们都没有痛感,哪怕断了手臂,哪怕被开膛破肚,只要还能呼吸就会死,只要还有一截神经是连着的,就还可以行动。女人把孩子扶了起来,拖着那孩子往前走,走到一处水井旁,亲自提了一桶水上来,两个人就趴在桶边痛快地喝,就好像喝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汤,面上尽是满足。

医生的天责促使她想上前去帮那小男孩把手臂接上,至少也要把血止住,否则再这么流下去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可是,很快的就有更多的重伤者入了她的眼来,不只有小孩,还有老人,甚至还有孕妇。每个人身上都有伤,每个人都需要立即救治,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双手,这么多,救不过来。

凤羽珩无从下手,就只能那么呆呆地站着,看着,直到一队将士从远处而来,她这才回过神匆匆躲到一处角落。然后就见那队将士像是在找人,极地在城里翻找着,每一个人都仔细辨认过,可又每一个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她听到有人在说:“大顺的七皇子都伤成了那样,就算跑了人也活不长吧?找不找还有什么用?”

她心里“咯噔”一下!

伤成那样?到底伤成了哪样?端木安国的人也在找,那就说明玄天华并没有死,也没有落入端木安国的手中。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应该赶在端木安国的前头把人给找出来,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她都有信心能把人治好。

凤羽珩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丧尸之城,她无能为力了,端木安国下的药量太重,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受伤的人很快会死,那些还没有外伤的人,也活不过三个月。

她原本想要在建城搜寻端木安国的,可玄天华的消息却让她着了急。匆匆出城,一刻不停地向宾城返回去。

彼时,玄天冥正站在城楼上方等着她,一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由远及近,立即下城开门,再见面时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有没有受伤?”

凤羽珩摇头,“没有,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发现。”她急切地抓着玄天冥的手臂,喘着粗气说:“七哥重伤不知去向,没有落入端木安国的手里。”

“重伤。”玄天冥紧锁眉心,重伤,却没有落入敌人手里,那又会到哪里去呢?“建城郊外山多,尽是深山,七哥身边有暗卫,既然没有回到宾城,那应该就是往山里去了。”

“可是端木安国的人在搜找。”凤羽珩说,“建城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如果他们撒开网去找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吧?”她心中焦急,“我们就算去找也一定及不过人家,一来路远,二来是到别人的地盘上,行动起来也不方便。玄天冥,你说,该怎么办?”她仰头看他,“我们不能不管七哥。”

“当然不能不管。”玄天冥拉着她的手往城里走,边走边说,“想要确保七哥的安全,必须要把建城那一亩三分地变成自己的才最有利。你说……建城那些百姓还有没有救?”他问凤羽珩,“我是指那些没有受伤的百姓,还能不能活?”

她摇头,“活不长,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玄天冥叹了一声,“三个月太久了,我们等不了。”

“你的意思是……”

“攻城!”玄天冥下了最终决定,“既然百姓已经没有活路,那么,大顺拼着屠城也要保住七哥性命。骂名就让本王来背就好,屠城就屠城,在这一场战役中,总是该有些取舍才对。”

“你决定了吗?”她问玄天冥,同时也伸出手去与他的手紧紧相握,“如果决定了,那么,我可以替你来完成。我不过就是个女人,骂不骂名的不在乎,如果天下人要骂,就让他们骂我好了,如果天下人要狠,也让他们狠我好了,我的夫君不该被人那样子误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