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小姐擅战 Miang 2677 字 20天前

“京中……诸事繁忙。”他想到当年回京后面对的那一切,心底有些冷,“叔叔不念亲情……堂兄弟也不大喜欢我。很长一段时日里,我都没怎么见过外头的光,不比待在不破关城好到哪儿去,因此……也没有闲暇来寻你。”

李延棠的叔叔登上了帝位,自然是想把帝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可天恭国讲究血脉正偏之说——先帝之子,比先帝之侄的血脉更正,李延棠才是更有资格继承帝位的那个人。

唯有李延棠死了,方能解决这个困扰。因而,李延棠虽还了朝,却还是过不好日子,依旧活在刀光血影之中。若非有个军功震天的霍天正在背后扶持他,恐怕他在还京的第一日就死了。

后来,李延棠登了基,面对的亦是群虎环狼。为了威震以叶家为首的百官,李延棠决意做出一番功绩——他对不破关更熟悉,便决心一气拔除北关世代跋扈的豪族段家。因此,他便回来了不破关城。

当然,他特意回来,也是有私心的。

寻找那个叫做思思的姑娘。

“算了算了。”江月心也不是个计较的人,便没再追问了。

她还发着烧,身上四处都有伤口在隐隐作痛,肩膀和手臂都酸涩得很。她只觉得身子难受,便胡乱说道,“唉,你给我捏捏肩呗……你不是我的副手?”声音软绵绵的,却偏要做出一副老大的架势来,“你要是给我捏一辈子的肩,该有多好啊!”

“人还虚着,闹什么?”李延棠不随她胡闹,只是把药送到她唇边,道,“喝药了,温度刚好。再不喝,就冷了,冷了更苦。”

江月心一闻到药那苦味,就觉得难受。她强撑着身子往床里头缩,嚷道,“姐姐不喝!你拿回去。我们这种粗人都不喝药,自己捱一阵子,伤口就好了!”

“……喝药。”李延棠用药勺追着她,“别闹。”

此时,外头有人敲门,原是王六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小声催促道,“公子,你快些呀,回京的马车在外头等着了,段大少也到了。再不上路,就来不及啦。”

“叫段千刀等一会儿。”李延棠慢声道,“我先照顾小郎将。”说罢,又把药勺追了过去,哄道,“喝罢,一会儿,我就要走了。”

江月心捏着鼻子,勉为其难地灌下了药。她努力抬着眼帘儿,贪恋地又看一眼李延棠,道,“哎,你可真好看。”

说罢,眼睛一闭,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醒着。

李延棠听得外头王六催得急,不得不起了身。

他生怕江月心又找不到自己,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对合着眼睛的江月心道:“思思,我这就要回京去了。我怕你忘了,再告诉你一遍……我名为李延棠,乃先帝次子。待我回京后,我便命人上你家来求亲。若你不想嫁我,就告诉霍天正罢。”

这话已是说的足够直白,将所有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李延棠仔细寻思再三,觉着应该没有错漏了,这才问道:“小郎将若是听见了,便好好休息罢。”

江月心模模糊糊地应了声“好”。

李延棠再看一眼她睡颜,撩了门帘,出去了。段千刀和王六已在等着他了。霍天正特意派了支军队护送他回京,此时,那威武的军士正齐齐候在门外。

李延棠将要出门时,在门廊处撞见了霍将军一家子。

霍夫人本是来帮着理事儿的,她眼尖,一眼就瞅着段千刀恭恭敬敬地跟着李延棠去了,顿时疑惑道:“这王延什么来头?竟让段大少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去了?”

谁不知道段千刀乃是不破关一霸,难对付的很?

霍夫人狐疑地盯了一阵子李延棠,目光游移在他清隽贵气的背影上。忽的,她眼微微一亮,口中道:“莫非,这王延当真是京城哪个名门的贵公子?!若不然,一介穷酸书生,怎么会让段千刀跟着跑?”

霍将军闻言,生怕霍夫人把女儿婚事的主意打到了李延棠身上,连忙认认真真道:“夫人,你就别打那王延的主意了。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穷酸书生,家在京城外头,穷的很,没什么来历,配不上淑君。”

霍将军最懂自己夫人——夫人哪儿都好,就是对女儿的婚事太过狂热。要是知道李延棠是当今陛下,恐怕得削尖脑袋把淑君给塞进陛下的马车。也只能把陛下的身份,说的可怜一点儿了……

果然,霍夫人听了,顿时兴趣缺缺,刻薄道:“我还以为淑君的婚事有着落了呢!”

霍淑君一直垂着脸儿,哽着不说话。听闻此言,她含着两汪眼泪,哭咽道:“娘!现在刚打了仗,你怎么还净在关心这等事情?”

霍夫人听了,也恼了:“外头打了仗,你娘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做些什么?还不是只能惦记着你,怕你日后在不破关过得苦,想要你在京城嫁个好人家!就是因着打了仗,才更急着把你嫁回去!”

说罢,霍夫人也是呜呜地哭起来,开始仔细掰算着从小到大的每一笔账。

“小时候叫你跟着你九叔,你不肯,非要来这破地方。你爹也是个没心没肺的,非要留在不破关,十年八年地不回家。我一个人待在京城,竟叫那些叶夫人、吴夫人追着取笑。如今操心你的婚事,还要叫你这没良心的埋汰……”

霍夫人哭起来的功底,一点儿都不输给江父。

霍大将军正被战事搅和得头疼,听到母女俩拌嘴,愈发感到头大了。他连忙将母女两分开,对霍淑君道:“淑君,你去照顾小郎将去。她在我营帐外头跪到晕了过去,你亲手照料她,替我表个态。”

霍淑君委委屈屈地应了,一抹眼泪,飞速地跑了。

***

霍淑君带了丫鬟红香,到了江月心营房里头,撩袖子亲手照顾月心。她虽是个脾气骄横的大小姐,可照顾人这事儿却是极拿手的,仔细起来,一点儿都不输给旁人。

见着江月心昏睡不醒,霍淑君给她换了额上的帕子,心思不由自主地飞远了。

顾镜已经消失了很久了。

听闻赵将军他们说,顾镜便极有可能是藏在不破关内的那个探子。若当真如此,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追顾镜了。

霍淑君忽然想到,他们三人一块儿到鹤望原上去的那一日,顾镜蹚水过了河,站在对头,对她说:“霍大小姐,你快点回去吧。”

那时,她觉得横在两人间的河流,便像是王母娘娘洒出去的银河似的。如今看来,那可不是银河吗?原来所谓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就是这么个意思啊。

霍淑君一颗心空落落的,不知该先恨顾镜是个骗子,还是该先可怜自己看错了人,把豺狼当做了良人。

想到此处,霍淑君的眼眶微红。

恰好,江月心又动弹着醒过来。见到霍淑君照料着自己,她迷蒙说道:“哎,大小姐,我做了个梦。”

霍淑君给她垫了枕头,道:“什么梦呀?”

“我梦见,王延对我说,他是先帝次子,乃是当朝陛下,日后要来娶我……”她喃喃道,“那是不是梦啊?”

她实在是分不清那是不是梦。

她一直神思混沌、迷迷蒙蒙的,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你梦见王延说他是先帝次子?”霍淑君微惊,“这可是个祥瑞之梦啊!说明这王延呀,身上有龙气呀,日后恐怕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