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绣大着胆子过去了,确实什么都没有。不过她也留意到了,黑狗边上的碗空了一半,周围还洒了一些出来。
难道说刚才那是来偷食东西的野兽?
那也不对啊,家里的黑狗对人都那么凶,更别说分它东西吃的野兽了。
郑绣心有余悸,招呼着郑誉回屋,并叮嘱他晚上睡前把门窗都栓好。晚上如果再听到什么响动,千万不要一个人出房门。
因有了这么一件事,郑绣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起身第一件事,她就去是门口看看。
黑狗还在那里趴着。
昨夜天暗,看的不分明,眼下天亮了,就能清楚地看到家门口一溜的鞋印。不过不是成年人大小,而是孩童的小鞋印。
原来昨晚的不是野兽,而是个小孩!
郑绣这下倒是不害怕了,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几年年景不好是真的,村上大多是庄户人家,靠天吃饭,没有余粮是真的。
可居然有孩子来偷狗的东西吃……想来不是饿狠了,也不会这样。
她正出着神,郑誉已经穿好衣服开始嚷饿了。
早上还是喝粥,郑誉就有点老大不愿意的,“喝了三天了,这喝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郑绣白了他一眼,“喝到腊八结束。”
惹得郑誉哀嚎不止。
用过早饭,郑誉出去撒欢,郑绣在灶上熬骨头汤。
骨头炖上没多久,香味就飘出去了。
郑家家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摸索过去。
黑狗见了他,欢快地叫了两声,尾巴殷勤地摇着。
小孩摸了摸它的头,黑狗转头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碗里还是昨夜剩下的腊八粥,此时已经冻成一块。
小孩蹲下身捧着碗,嗅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味,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
郑绣本就对外头留着心眼,听到狗叫的时候就已经到堂屋门口。
见门口有个小孩,她不想又把人吓跑,就没出声。
此时见那小孩又想喝昨晚剩下的腊八粥。她就疾步出去喝止——
“别喝!”
一出声,那小孩闻声便又要跑。
郑绣好歹是个大人身量,三五步就跑上去把人拉住了。
眼前的孩子跟她弟弟差不多大,身上穿这一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兽皮袄子。头发蓬乱,脸上还黑乎乎的。一双眼睛倒是颇为明亮灵动。
他还想跑,但郑绣对付她弟弟也算颇有心得,揪着后领就不放了。
眼见实在挣脱不开,小孩也不跑了,转而停下道:“我没想干嘛,我就来看看我家激雷。”
“激雷?”郑绣歪了歪头,而后看了一眼在旁边摇着尾巴的黑狗,“这条狗是你家的?”
小孩点点头。
“那你要把它带回去?”
小孩又点点头,但马上又摇摇头,说:“先、先放在你家,过后我再来要。”
郑绣前后一想,大概猜到是这孩子家里养活不了狗了,所以便不能要回去。
郑绣到底还是心软,揪着他进了屋。
小孩又开始挣扎,“干嘛呀?你干嘛?”
郑绣轻喝:“闭嘴!”
小孩还真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郑绣把人揪到饭桌前,“坐下,不许动。”
小孩乖乖照做。
郑绣就去灶上盛了一碗粥,又盛出一些小菜,一并端给他。
小孩是真的饿惨了,一大碗粥,没一会儿功夫就狼吞虎咽地喝完了。
“慢点儿喝,锅里还多。喝完再给你盛。”
吃完一碗,郑绣又给盛,他一连喝了三碗,才放了碗。
吃过东西,郑绣拧了帕子手巾给他擦脸。
小孩接过帕子,三下五除二随意一抹,脸上没抹干净,黑白分明得像只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