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好了时辰,郑老太也端着汤过来了。
听说他们第二天要去看望薛劭,郑老太也是不免担忧,“你脚伤还没好利索,你要不放心,让你爷爷或者我去也是应该的。”
“爷爷腿脚本就不好,好不容易这段日子缓过来了,就别让他操劳了。再说奶奶,我现在只是走不快而已,明天雇个车,直接到薛家门口下车,没事的。”
郑绣不想郑老头再奔走,至于郑老太……她真的是没想过让她去的,就怕她回村遇到朱氏,或者其他搬弄口舌之人,又惹起什么事端。
“那让钱婶子陪你一起去?”
“钱婶子家里还等她回去做夕食呢,我去一趟少不得耽搁一会儿,他们家几口人都等着呢。还是不劳烦她了,反正也不远,我去去就回。”
她坚持的事,郑老太自然说不动她,只是交代她一定得多加小心,便由她去了。
*
第二天,郑誉和薛劭下了学,没敢耽搁,就直接回了郑家。
郑誉先回来喊他姐姐,薛劭在路上雇了牛车,随后才到。
郑绣颇为惊喜地夸赞薛劭道:“阿劭真能干,还知道把牛车雇到家门口。”她本来是想着等两个孩子下学回来,再麻烦郑老头去路上雇车的。
薛劭搔了搔后脑勺,道:“这应该的。姐姐是去看望我爹嘛。”
郑绣揉了他一把脑袋。郑绣从家里拿了一篮子鸡蛋和肉,三人一起上了牛车,很快就回了槐树村。
到了薛家家门口,薛劭率先从牛车上跳下来,然后扶着郑绣下车。
郑绣不由弯起嘴角,两个孩子虽然差不多大,都很贴心,但在为人处世上,阿劭真的比弟弟老练太多了。
三人先后下了车,郑绣跟赶车的说好一个时辰后来接人。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扶着她,郑绣有些好笑地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了,只是一只脚不太方便用力。”
薛劭道:“等姐姐到了七老八十,我就长大了,可以背着你出来了。”
郑誉不甘落后,也道:“我也能背,到时候背着姐姐出门,都不用下地。姐姐想去哪儿,我就背姐姐去哪儿。”
郑绣的心里跟被熨烫过一般熨帖舒服,恨不得抱着他俩一人亲上一口。
说着话,郑绣也慢慢挪进了薛家的院子。
一进院子,郑绣就看到了白寡妇正在院子里洒扫。
……这就很尴尬了。
郑绣和她对视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家今天还有客人啊?”郑绣转头小声地问薛劭。
薛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又来了。”
三个人还没进屋,薛直已经迎了出来,见了郑绣,他不禁面上一喜,一边接过她手臂上挎着的篮子,一边问:“大姑娘怎么来了,脚伤可大好了?”
郑绣慢腾腾地走着,“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不能快走,感觉脚上使不上力。”
薛直点头道:“大姑娘这脚伤了筋,再养几日应该就无碍了。”他说着话,脑子里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走的太慢了,似乎还有些吃力,要是他还能抱她就好了。打横抱起,一点都不费力。况且她那么轻,小小的一个窝在他怀里,怎么抱都不麻烦。
郑绣进了堂屋,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一个面生的黑壮汉子,旁边那见过一面的白猎户家的正拿着抹布在擦拭堂屋的桌椅。
想来这位就是曾经被薛直搭救的白猎户了。
果然薛直介绍道:“这位是白猎户。听说我受了伤,和家人一起来探望我的。”然后又对着白猎户道:“这是郑举人家的大姑娘。”
两人点头打过招呼,郑绣觉得自己跟外男共处一室也不太方便,便问:“家里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
人家都来替薛直干活了,她这个害人家受伤的‘罪魁祸首’,再不做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了。
薛直哪里肯让她动手,“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干活。白大哥也是,我怎么说也不听……”
白猎户笑道:“薛兄弟对我有大恩,帮这点忙不算什么。”他说着,喝了口水,又去前院劈柴了。
两个孩子扶着郑绣在堂屋里坐下,郑誉小声道:“不用姐姐干活,你坐着就行。”说着又给她倒了水,递到她手里。
郑绣对他笑了笑,又转头问薛直:“薛猎户这几天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爽利?”
薛直道:“都好都好。”就算有什么不好的,见到她也好全乎了。
郑绣打量了一下他,见他面色如常,说话也是浑厚有力,确实是无恙的样子。
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薛直便尴尬地挪开视线,只作不知,只是脸上不自觉地有些烫。
——还好,他长得黑,看不出脸红。
他们寒暄了几句,白猎户家的和白寡妇又去后头灶上忙活了。
“我也去帮着打打下手吧。”郑绣起身道。
两个孩子又要去扶,郑绣好笑道:“就两步路,我自己可以的。你们俩也是,在学堂待了一天,先去洗手洗脸。”
薛直就带着他们去前院水缸舀水洗手。
薛家的灶房并不跟堂屋连着,而是在另一间。郑绣慢腾腾地刚挪到灶房门口,就听到了白猎户家的和白寡妇压得低低的说话声。
“嫂子,你说那个郑大姑娘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