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一处,一个风韵满身,一个俏丽娇美,不可谓不是一道风景。
可薛直的眼神不自觉地就在郑绣身上打转,他不动声色地移回视线,问:“白家妹子和大姑娘怎么来了?这是有事?”
白寡妇先开口道:“我快要成亲了,想请薛大哥到时候来喝一杯水酒。”
薛直不禁蹙起眉头,前一天他同白猎户吃酒的时候,白猎户还在说着想跟他结亲,他自然又是推辞。可白猎户已经提了好几次,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把妹子嫁给他。眼下这白寡妇却到他面前来说自己的亲事已经定好了……这对兄妹还真是教人琢磨不透。
不过薛直紧蹙的眉头很快也就舒展开来,反正他从来没想过娶白寡妇,眼下人家已经订好了亲,也就省的他麻烦了。
“那恭喜白家妹子了。到时候我一定前去送上贺礼,讨杯水酒喝。”
白寡妇笑着点了点头,“贺礼就不必了,薛大哥到时候人到场就行。”
他们说话时都脸上都带着笑,不过在郑绣看来,薛直方才那神情凝重的模样就是不高兴了,眼下脸上在和笑容,一定是强装镇定了……
白寡妇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件事的,说完后也没多待,道:“家里还等我回去做饭,就先回去了。”
薛直对她一拱手,目送她出门。
郑绣之前偶尔听到白寡妇跟白猎户啊家的说话,已经让她觉得更是愧疚自责。眼下她听了白寡妇这报喜的话,只觉得心头有块大石头压的她呼吸都不顺了。
郑绣低着头道:“外头天阴了,我去把皮毛收进来。”说着便快步走出了堂屋,去了院里。
薛直紧跟其后,“这些事我来做就好。”
郑绣闷头不言,只管踮着脚把皮毛一块块收了,又抱回屋里。
两人一齐动手,没多会儿就收完了。
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薛直也察觉到了异样,忙问:“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郑绣这抬起了头,眼困却已经红了。
薛直只感觉到心头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忙劝慰道:““先别哭,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定不推辞!”
郑绣咬了咬唇,忍住泪意,带着鼻音道:“我对不住你,害你中了蛇毒,还耽搁了亲事。”
“我,我没事的……那点蛇毒对我不算什么,真的!”薛直有些手忙脚乱地安慰道,“而且白家妹子,我从来没想过跟她怎么样的,是白猎户有心撮合罢了……”
蛇毒怎么可能不算什么?!况且她方才也看到了她面对白寡妇的神色,怎么可能是什么事都没有……他的话,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他真是个大好人!
他越是这么说,郑绣就越想哭。
她怎么能害了这样好的一个人……他家还有阿劭这么个孩子啊,若是他有什么事,阿劭以后怎么办……
郑绣哽咽道:“白寡妇不肯嫁你,我嫁给你吧,我来照顾你们好不好?”
薛直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嫁给你好不好?”郑绣又追着问了一遍。
薛直慌乱地道:“大、大姑娘说什么呢?!”
“你讨厌我?不喜欢我?”
薛直立刻道:“当然不是!”他当然喜欢她!
“那就好。”郑绣点了点头。
薛直道:“那大姑娘也不用觉得亏欠就嫁与我。”
郑绣却下了决定,说:“既然你不讨厌我,我这就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说着也不等薛直回答,径自转身。
薛直在后头连忙喊她,她一步都没停,就这么走了。
薛直心如擂鼓,郑绣说嫁给他的时候,他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但他也不是乘人之危的人,别说那蛇毒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就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是那等携恩求报的人啊!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没有把郑绣拦下。她虽然不听他说话就快步走了,若是他真的想拦,未必就没有办法。
*
郑绣回了家,因为心里有了打算,反而好受了很多。
时至下午,郑誉和郑仁还都没回来。
她回屋理了理思绪,想好了怎么同她爹说这件事。
晚上郑仁回来了,她跟她爹到屋里说话。
郑仁听说郑绣想嫁给薛直,也是吃了一惊,薛直带着个跟郑誉差不多大的孩子,她跟郑绣差着辈呢。
“阿绣,这件事爹都说我来想办法了,你没必要因为愧疚而这般做。”
郑绣道:“爹曾教导我,知恩图报,乃是做人最基本的品德之一。薛猎户对我有恩,又恐会有伤寿数,眼下他的姻缘又被我耽搁了。女儿嫁过去,正可以照顾他。若是他有个什么万一,我往后也能照顾阿劭。”
郑仁还是不同意,觉得她把亲事看的过于儿戏。他虽然觉得自家女儿若是没遇上合适的,并不急着一时出嫁,但并不代表他就不重视她的亲事。
且报恩的方式的有那么多,没必要搭上女儿的后半辈子幸福。薛直是个好人,他也知道,可是那蛇毒到底是一大隐患。郑仁到底是凡人,也有私心。若是女儿真的钟情于薛直,那还有待商榷,可眼下她却只是为了报恩。
郑绣还想再劝劝她爹,郑仁已经开口打断道:“你别再说了,我不会用意的!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其他事便不用理了!”
郑仁再通情达理,也不会由着她在自己的亲事上胡来,说完这话,他便出了屋子,去跟郑老太说了,这几日不要让郑绣再出门。
郑老太不解,郑仁也不欲多解释,只说:“她的脚伤刚好,您别纵着她胡来乱走,若是落下病根,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郑老太果然被唬住,连连点头道:“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绣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