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队,十分钟马上就到了。”
“把他们官网的公告栏接管过来,以警方名义回复绑匪,”骆闻舟顿了顿,“就说经济侦查人员已经介入调查,正在核实相关情况,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如果有确凿证据欢迎举报,提醒绑匪在酿成严重后果之前及时投案自首。”
“老大不行,周氏官网访问人数飙升,现在已经瘫痪了!”
骆闻舟:“……”
绑匪的倒计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分钟。
郎乔的电话打了进来:“老大,我们找到了这个亨达集团买推手炒作这件事邮件和一部分付款凭证,确定绑匪的视频是他们上传的……”
骆闻舟:“你别告诉我他们不知道绑匪是谁。”
“他们说自己不知道绑匪是谁,”郎乔飞快地说,“今天早晨周怀瑾失踪后,亨达的公关部门就收到了神秘邮件,里面还附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当时还以为是假的,亨达这边也是不讲究,正好昨天出了周峻茂的事,想趁机搅混水……”
“然后传视频给他们的人说影像是合成的,他们信了,发了,最多是恶性商业竞争,对吧?”
郎乔:“……啊,是这么说的。”
“是个屁!恶作剧他们用这么多防追踪手段干什么?涉案人员全部带回来!继续追踪发邮件的人!”骆闻舟瞥了一眼倒计时牌,时间流水似地无情而过,周氏的官网依然“高位截瘫”,一动不能动!
“老大你看,这是从接杨波过来的那司机身上搜出来的。”
骆闻舟接过手机,只见那可疑的司机登陆了一个明显新注册的微博小号,最近的一条状态豁然是:“警方查到‘肉’在卡车里。”
倒计时归零——
第68章 麦克白(九)
周氏官网崩溃,几乎是同时,郎乔抓住了代替绑匪发视频的人,网警正在争分夺秒地顺着查获的往来邮件追缉发件人。
然而这样一来,绑匪和警方之间微妙的平衡和通信途径就双向断开了。
整个网络都是伸出的触角,顺着时间与流言蜚语浩浩荡荡地逆流而上。
这一刻,周峻茂不再是一个人,他的生平、经历、绯闻都已经成了一本打开的书,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经过了公开发行,赤身裸体地陈列于众目睽睽之下,供人反复唏嘘咀嚼,品鉴成风——
“有理有据,周氏官方承认的私生子到底是谁?”
“八一八周峻茂的情妇们。”
“周氏a股开盘跌停,探讨a股与港股市场不同的规则。”
“周氏另一位神秘创始人为何英年早逝?”
“周峻茂原名周大龙,屌丝逆袭的一生。”
“周峻茂已故发妻竟曾是堂兄遗孀?史上著名人妻有哪些。”
“私生子买凶杀父,走近神秘的俄狄浦斯情节。”
……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铺天盖地都是,除非把“周”字列为违禁词、开除出百家姓,否则完全删不过来。
绑匪的倒计时牌上,零分零秒的字样不住地闪烁,随着亨达集团那帮搅屎棍被捕,绑匪随即闭上了对外发声的嘴,就这样不祥的缄默下来。
无数双眼都在盯着那一动不动的页面。
骆闻舟一把拎起杨波那司机的领子:“在警察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我可有些年没见过这么勇敢的嫌疑人了,朋友,你浑身是胆啊!”
那司机约莫有三十来岁,平头正脸,长得颇有卖相,然而是一副叫人过目就忘的“平头正脸”,他分明是跟在杨波身后走进来的,半天却一直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会突然被抓出来,司机的腿哆嗦得几乎要站不住:“我……我没干什么,我就……就发条微博……”
“用刚注册的号发黑话,给谁看?”骆闻舟三下五除二地把他铐了起来,“你是在线写日记还是对着空气抒发感情?”
费渡忙侧身让开几步,以防影响骆队发挥动手能力,充满同情地摇摇头:“我知道指使你的人就在这宅子里,说不定还在眼睁睁地看着,想清楚啊这位先生,现在万一周怀瑾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他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卖命替他顶罪,以身相许了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喊:“骆队,绑匪又有动静了。”
骆闻舟:“……”
刚说完“三长两短”就有动静,费渡也是神了。只要能缝上他那张乌鸦嘴,骆闻舟觉得自己铁杵都可以磨成针。
没有了亨达集团的技术支持,绑匪仿佛已经黔驴技穷,兵荒马乱地上传了第四段视频。
这一次只有几十秒,镜头晃得厉害,拍到了一个男人的侧影,那人显然是其中一个绑匪,从头到脚用黑布包着,连根头发丝也没出镜,一手拿着镜头,对着自己另一只手拍——那只手里握着一把剁排骨的砍刀。
周怀瑾拼命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声音里的惊恐行将化为实质:“我不知道,我不接触亚洲这边的业务,都是我爸爸和郑总在管,我真的不了解什么基金公司……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镜头外传来,仿佛是提刀绑匪的同伙,被变声器扭曲过的声音急促地催着:“别拍了,快点,他们追过来很快的!”
提刀的绑匪丝毫不理会,缓缓地单手提起了刀。
周怀瑾活鱼似的翻腾,终于用绑在两条椅子腿上的腿成功站了起来,踉跄着往后退,可惜这少爷小脑实在不怎么发达,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心顿失,他惨叫一声,往一侧倒去,整个人摔到了镜头之外。
就在他摔倒的一瞬间,镜头猛地一晃,仿佛是那提刀的绑匪已经砍过去了。
连同骆闻舟在内,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下一刻,镜头重新稳定下来,只见由于周怀瑾那一摔,砍刀险伶伶地擦着周怀瑾,砍到了旁边的车厢壁上,糊好的黑布骤然裂了一条缝,“呛啷”一声巨响,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块的力度。
提刀的绑匪“啧”了一声,好似颇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