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梦。
是她的主子在为她讨要公道。
她的主子……
她的主子说,她不是任人打骂的奴仆,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上告衙门。原本的慌张逐渐消失,反而是有几丝火热流连在心中,喜鹊坐在石头上看着陆宝棠脸上的不甘,撑在两侧的手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紧握着,可脊背却挺得很直……好一会,她才看着陆宝棠说道,“没事。”
而后她又看向萧知,很轻的说道:“主子,算了。”
她是恨陆宝棠,恨这些不把奴仆放在眼中的人,但她不想主子在府里难做……她是自由身,可主子不是,那个侯夫人和老夫人都不是善茬,要是因为她的事惹了她们不顺,继而连累到主子。
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萧知倒是不担心别人是怎么想的,早在她鞭打陆崇越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被人在背后议论的准备。
至于陆老夫人和王氏……
陆老夫人现在一心想利用她挽回她跟陆重渊的关系,纵使她再过分,她也不会说什么。而那个王氏……几年相处让她知道王氏是个趋利避害的人,她绝对不可能主动惹事,只怕早在陆宝棠回来的时候,王氏就已经和她提醒过了。
松开手。
轻轻揉着手腕,握了这么久,还是有些疼的。
几个丫鬟见她松开也终于敢上前了,她们想扶住陆宝棠,可是手还没伸过去,就一人挨了一巴掌。
陆宝棠明显是把对萧知主仆的气都撒到了她们的身上。
打完之后,她狠狠瞪了萧知一眼……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贱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气呼呼的冲几个丫鬟骂道:“还不走,丢人现眼的玩意?”说完,她就气冲冲的离开了,可还没拐出小道,她就跟一个提着食盒的丫鬟迎面撞上。
陆宝棠今天本来就处处不顺,想教训人没教训到,还被人反教训了一顿。
难堪和不甘让她现在整个人都快爆炸了,现在看到昨日刚送过来的裙子被汤水玷污,直接气得踹了过去,“你这个贱婢!”
她这一脚直接踹在了那个丫鬟的胸口上。
丫鬟疼得直接叫出声。
。……
萧知正扶着喜鹊起来,那边的阵仗她瞧见了,却没打算管,府里这么多下人,她只能护得住身边的人,其他人……她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心力。刚想扶着喜鹊离开,可听到那边传来的细微的熟悉嗓音,步子却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
她僵硬着身子,转身往身后看去。
陆宝棠还在拿脚踹着丫鬟的心口,一脚又一脚,就像是有仇似的,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
而那个倒在地上的丫鬟此时已经疼得连身子都蜷了起来。
她的衣裳都乱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可萧知还是看清楚了她的面貌……那是一张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熟悉的面貌。
如意……
萧知心里轻轻喊着这个名字。
她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连身子也僵住了,可那熟悉的声音就跟在她耳边环绕似的,是她,真的是如意!萧知的瞳孔微缩,她收回扶着喜鹊的手,白着一张脸,脚步匆匆的朝如意走去,拂开几个丫鬟,推开陆宝棠。
陆宝棠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了,好在身侧丫鬟及时扶住。
她原本没看到萧知,张口刚想骂过去,等看到萧知的时候,身子一颤,嘴巴倒是也跟着闭紧了。
她还记着刚才那种恐怖的压迫气势,怕这个疯子又要拉着她,何况她现在的气也卸得差不多了,陆宝棠咬了咬牙,还是没在这个时候说话,冷冷收回视线,“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一会功夫。
陆宝棠一行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而地上的如意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怎的,仍旧躺在地上,要不是胸口还在轻微起伏着,只怕旁人都该以为她死了。
萧知蹲在地上,看着这样的如意,她竟然有些不敢伸手,好久之后,她才颤着手朝人伸过去,只是还没触碰到……躺在地上的如意却睁开了眼睛,她眼里没有一丝生气,死气沉沉的,就跟个活死人一样。
看到萧知伸出手,她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平平的说道:“多谢五夫人。”
说完。
她便手撑着地想爬起来。
可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刚刚坐直身子,又剧烈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萧知忙伸手扶住如意,怕她摔倒。
“奴卑贱之躯,不劳五夫人费心了。”如意一边说,一边轻轻推开了萧知的搀扶,她的确疼得受不了,但也不是真的站不起来了,相较受陆家人的这些恩惠,她宁可靠自己。低着头,她把地上碎了的瓷盏一片片放进食盒里。
然后咬着牙站起身。
起身的时候,她的身子跟着轻轻晃了一下,却还是撑住了。
萧知看着她这幅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半年的时间,这个以往她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任谁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大丫鬟,竟然会落魄成这样。她瘦了好多,好像风大些就会倒似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如意还留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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