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诉苦。
她怕母亲知道后,为她打抱不平,怕母亲过来闹,怕陆承策知道,心烦所以她不仅不敢诉苦,还得瞒着,还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好在,她从小就伪装惯了,倒也不至于让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早膳已经布置好了。
崔妤挽下两节袖子,朝身边的丫鬟问了时辰,然后便去喊王氏起床了。
“母亲,该起了。”
她站在帘外,朝里头柔声喊道。
半响之后,里头传来王氏的声音,“嗯,进来伺候吧。”
崔妤轻轻应了一声,领着丫鬟进去,替王氏穿戴完,又绞了帕子服侍她洗漱,等一应弄完,才陪着人出去王氏吃早膳的时候,她便站在一旁,服侍着。
还不能光站着,得时刻注意王氏哪个多用,哪个少用,然后记在心里,回头同厨房说。
王氏往日憋屈日子过多了,如今倒真的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其实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以前顾珍在的时候,她倒是想,但也是有心没胆。
顾珍那个脾气,她可不敢这样磋磨人。
再说那个时候,永安王府可还在呢,永安王夫妇最是护短不过,要是让他们知道她这么磋磨人,还不得直接闹上门来?也就崔妤性子温和,她才敢这么做。
早膳吃完了。
她接过崔妤递来的帕子擦拭了一回嘴角,然后拉着人往里头走,笑着同她说起话来,“这阵子在家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没眼见的人欺负你?”
崔妤心中觉得好笑,谁欺负她,难不成王氏会看不出来吗?
但这些话,她自然是不好说的。
闻言。
她也只能柔声回道:“回母亲的话,儿媳一切都好,祖母和您待我都很好,底下的丫鬟、婆子也都挺好的。”
王氏满意了,笑道:“那就好。”
“不过——”她似是想到一桩事,语气微顿,就连神色也跟着沉了些,“有一事,我还是得同你说一说。”
崔妤诧异她的严肃,也皱了眉,问道:“什么事?”
王氏便握着她的手说道:“你进门晚,但也看到了,咱们家里的中馈如今是五房那位拿着”说起“五房那位”的时候,她的脸上忍不住划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就连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以前是没办法,但现在你既然进门了,这个中馈自然是得拿回来的。”
这事——
崔妤之前也想过,她想在陆家立足,必须得拿到管家的权力,但问题是当初陆重渊说了那样的话,就连陆老夫人都得顾忌着陆重渊,不敢拿萧知怎么样。
她又能怎么办呢?
王氏也看出她的为难了,便又拍了拍她的手,叹道:“我知道这事有一定的难度,但方仪,你可是咱们侯府的世子妃,等以后,无咎成了侯爷,你就是侯夫人,你可不能把这管家的权力抛给外人。”
“你也是大家出身,知道世家宗妇拿不拿中馈,差得可不少,你要是连中馈都拿不回来,日后让底下的人怎么服气你?”
这话。
相当于直接给崔妤下死命令了。
你必须得拿到中馈,还得靠自己,没有人会帮你。
崔妤抿了抿唇,心下有些不大舒服,她自然不会觉得王氏这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问题,她那么想要拿回中馈,还不是因为受不了萧知压在她的头上。
日后等她拿回了中馈。
作为她的婆母,王氏行事自然也要方便许多。
她心思清明,把王氏的小心思和小算盘都猜了个真真切切,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是柔声应道:“母亲放心,儿媳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中馈落在别人的手里。”
王氏一听这话,脸色便好看了许多,她握着崔妤的手,一脸温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无咎能娶到你啊,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这话说完,她又同崔妤说了几句,就让她走了。
等走到外头。
崔妤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少了许多。
侯在廊下的顺心察觉出她心情不大好,忙迎过来,压低嗓音问道:“主子,是不是里面那位又折腾您了?”一想到这幅画面,她揪着眉毛,还是不死心的说了一句,“我看您就是应该回家同夫人说一声,省得陆家这些人,总觉得咱们崔家没人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
崔妤心下烦躁,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就算说了又能如何?母亲能帮她一回两回,可以后的日子呢?何况,她既然还得不到陆承策的心,就只能先让王氏等人满意她。
“陆家的事,你不许同母亲说,若是让她知道我的处境,你日后也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她看着顺心,沉声说道。
“主子”
顺心脸色发白,她红唇嗫嚅一番,最终还是低下头,轻轻应道:“奴知道了,奴绝对不会把陆家的事和夫人说的。”
崔妤原本也只是吓吓她,让她知道分寸,见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言,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跟着一句,“去正院吧。”
她还得去正院给陆老夫人请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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