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策又趔趄跑过来了,还是跟之前一样,用尽全力握着萧知的手腕,纵使被一众将士拿剑指着, 也不曾松开。
他往日如玉般的脸在这大好晴日之下惨白得厉害。
眼睛也跟充血了似的, 红的不行。
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萧知, 哑着嗓音,质问,“你,你到底是谁!”
这是他第二次问萧知了,一模一样的话,先前他没有得到答案,如今却仿佛一定要眼前人给个答案一样,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说不出是不甘、悲愤,还是愤怒。
又或是所有的情绪都夹杂在一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跟疯魔了似的,他看着萧知,声音微颤,“说啊,你说啊,你到底是谁!”
“陆承策!”
陆重渊手上青筋暴起,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他直接拔出腰间的剑,指着他,低喝道:“你找死!”
长剑正中陆承策的胸膛。
他没有抵抗,陆重渊也没有留力,瞬间那银白色的飞鱼服就刺出一道血花剑还在深入,可陆承策就像是感知不到痛苦似的,他只是握着萧知的手腕,用那双充血的眼睛看着她。
眼见两人对峙的越来越厉害,就连旁边的将士也纷纷皱眉,不知该不该过来。
萧知轻轻叹了口气,她抬手,覆在陆重渊的手背上,见他看过来,开了口,“我和他谈谈。”
陆重渊剑眉微皱,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没事的。”萧知柔声哄了人一句,“就一会,说完我就回来。”
陆重渊向来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以前如此,如今也是一样,他抿着唇收回剑,也不顾那上头残留的血迹直接插入剑鞘,抬手挥退一众将士,他看着萧知,低声道:“就一会。”
“他若敢对你做什么”
侧眸,扫了陆承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失神的样子,未再往下说。
萧知笑笑,自然是向他保证了,而后她也未看陆承策,径直往前边的一处梅林走去。
陆承策就像是被人牵引着一般,跟着她往前走。
等两人离开。
庆俞才走上前,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犹豫了下,同陆重渊说道:“五爷,要不要让人跟过去看看。”
陆重渊的目光始终落在萧知的身上,闻言却淡淡拒绝了,“不用,她不喜欢有别人在。”
她不喜欢的事。
他不会去做。
眼见两人走进梅林,已瞧不见踪影,他眉峰拢得更加厉害,没有收回目光,倒是同庆俞吩咐道:“刚才发生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庆俞忙道:“属下明白,您放心,不会有人传出去的,更不会有人败坏夫人的名声。”
陆重渊点头,未再说话。
***
而此时的梅林。
萧知缓步往前走着,她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远不近,有那么一小段距离。
她没有说话,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走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停下步子,开了口,“我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爬那棵树,那棵树最茂密,每次爬到枝头的时候,别人都瞧不见我。”
“可有一回,你进宫,正好路过梅林,就这么一仰头,便发现了我。”
身后陆承策听到这番话,脸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
他颤抖着嘴唇,手往前伸,似是想握住她,就如先前一样,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只手悬在半空,硬是不敢去握住那只离他很近的皓白手腕。
萧知余光可以看见陆承策的动作,她没有去理会他,就这么仰着头看着那棵树,弯着眉眼,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那个时候我胆子多大啊,见你好看就直接喊住了你,然后和你说”
“嗳,你站住,我下不来了。”
身后传来陆承策喑哑的嗓音,却是在接她的话,“我跳下来,你接住我,你要是不接住我,我就和皇伯父说,让他抄你的家。”
听到这段话。
萧知神情微怔,倒是没想到这幼时的记忆,陆承策竟然还记得。
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恍惚,她就又笑了,那是一个很平淡很从容的笑,没有悲愤也没有不甘,唯有的也不过是对以往美好岁月的几丝缅怀,倒也不至于让她泥足深陷,沉湎过去。
她转过身,看着陆承策,神情坦然,声音也很平静,“原来你还记得。”
陆承策看着她脸上的笑,脸色却越来越白,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候。”
不明不白的四个字,萧知却听明白了。
她直视着陆承策,语气和缓,轻轻答道:“在我嫁给陆重渊的那一天,我一觉醒来发现时间过去半年,发现自己成了萧知,发现自己即将要嫁给你的叔叔。”
“为什么”
陆承策突然上前,握住萧知的手腕,惨白着一张脸,质问道:“为什么不跟我说?就算那个时候,我不在家里,你也可以写信给我甚至后来,我回家,你也可以和我说。”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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