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铭德都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那一个。
毕竟不管搞事情的是师父还是徒弟,铭德都摆明了不接受的立场。
看金窈窕好像在生气,老会长踱步过来,没话找话:“做的什么?怪香的。”
金窈窕看了这老头一眼,倒没对他发脾气,给他夹了个玉米蒸包:“随手做的点心。”
蒸包很烫,老会长徒手接着,左右颠了几个来回,他原本没有讨吃的意思,但此时触到蒸包柔软的外皮,却被引起兴趣,张嘴咬了一口。
这一口顿时叫他生出几分惊讶。
浓厚的玉米香味沁人心脾,可蓬松的蒸包口感竟然是粘糯的。这种粘糯不像糯米那样强劲粘牙,而是富有韧劲的松软,让玉米味的蒸包外皮极有质感,带着淡淡的微甜,混合着包在里头的肉馅肉汤,多重滋味层层叠加,十分美味。
他是个内行,一口就能吃出功夫,不由错愕地看向金窈窕。
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对方的手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老会长陷入沉吟。
餐饮协会在深市资源广阔,他作为会长,就时常会遇上一些试图通过协会推荐合适人选的请托,前不久刚好就有个熟人拜托到了他头上,但他暂时没想好该把这个资源介绍给谁。
金窈窕看他吃了一口后在那思索,问:“蒸包的味道有什么问题么?”
老会长回过神,感受着嘴里的香气,立刻又咬了口:“没有,外皮味道很特殊,馅料也调得恰到好处,好吃!”
马勒听得悄悄看了金窈窕一眼。
金窈窕朝他呵呵一笑:“麻烦您从我的视线里离开好吗?”
马勒:“……qaq”
——
老太太看他到了现在还在金窈窕跟前卖乖求谅解,气得头都发疼,抓着外甥夏仁的手。
她喃喃着白眼狼,手上抓得更紧了,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
这是她的娘家人,捧着她,哄着她,跟她是一家人,到底和那群外姓徒弟不同。
老二等人的脚步声才传来,她就立马捕捉到,噌的站起身来:“你们还真有脸来啊!”
老二听到骂声,吐出口浊气:“师母。”
“我不是你师母!你别叫我师母!”夏老太太指着他,“你说,当着闾会长的面说,马勒他们到铭德来的事情,是不是你们的手笔!”
老二盯着她,片刻后斩钉截铁地回了句:“是。”
“好啊!”夏老太太怒极,“小孩子不懂事,倒还情有可原,可老二,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来,你还想在业界干下去吗?”
以往被她这么骂,老二从来都是闷不吭声接受的。
这次听完之后,他却转开头笑了一声:“师母,您闹够了没有?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她这次公开把家丑戳穿,当然是为了让这群徒弟当着所有人的面保证未来绝不再跟铭德来往,同时将那本菜谱还给尚家。
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夏老太太真的受够了,即便没办法让铭德滚出深市,她也要保证铭德再无法从尚家这群台柱子身上得到一点点好处。
只要老二等人公开表明立场,那以后为了避免受人指摘,他们就绝对再不敢给金家一点帮助。她自此以后,也能真正掌握住控制这群捉摸不定的台柱子的把柄,不想在业界因为背叛师门身败名裂,这群人就永远不敢跟她对着干。堪称一举两得。
这只有这样,夏老太太才可以安枕无忧,睡得好觉。
她浑浊的双眼定定地盯着老二,哑声开口:“先把菜谱还回来,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老二摇摇头:“别想了,我不会给您的。”
“不能给我,却能给金家吗?”他当着外人的面竟还敢这样坚决,夏老太太一鼓作气,这次决不允许他糊弄过去,“闾会长!在场诸位,你们来给判个公道!老爷子留下来的菜谱,是我们尚家祖辈的传承,您说这东西是该一群徒弟收,还是我们尚家人收?”
尚老爷子的菜谱!
一听到这个字眼,哪怕闾会长都惊了一跳。
尚家在深市之所以有地位,尚老爷子祖上御厨的身份可谓出力良多。国内的手艺人喜欢关起门学习,技艺不落外人,越能耐的越藏私,餐饮界自然也不例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老一辈的技艺很难流传下来,战乱、疾病,等等等,让一脉古老传承消失的变数太多。
因此能流传至今的任何古籍都显得弥足珍贵,尚家这种历史能追溯得无比久远的人家留下的,更是不消说多么难得了。
现场有些人几乎已经开始抓心挠肺,闾会长思索片刻,神情也严肃起来。
这确实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利益,也难怪夏老太太死咬着不放了。
夏老太太见他们这个表现,心知自己占据了上风,冷哼一声:“他们收着菜谱不肯还给我们也就罢了,之前居然还想把菜谱偷偷送给铭德,简直不知所谓,有没有这个道理?”
金窈窕见这老太太居然对菜谱那么耿耿于怀,失笑,幸亏她没要,否则这下还不知道得被纠缠成什么样。
夏老太太话赶话的,认定这次老二等人即便不妥协也得妥协了,却忽然听老二沉声问:“师母,您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临终前会把菜谱交给我,而不是交给你们吗?”
老太太愣了下,老二说:“因为他信不过你们。”
老二又问:“知道师父为什么信不过你们吗?”
夏老太太猛然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老二敢说这个,身后的尚荣也反应了过来,高喝一声:“二师傅!”
老二沉稳又清晰的声音到底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因为尚荣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续弦时您从娘家带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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