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第79章

林羡扣住林靖的手腕, 细细查探他的脉相。

林靖的脉相很弱, 仿佛最后一丝生机都即将从他的身体里被抽走一般。

林羡的心因为慌张而跳动的飞快, 她几乎失去了一半的镇定,瞬间被无措包围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林父林母相继去世后,年幼的林羡所经历过的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重新上演。

林靖被困在深重的睡眠里, 他能够感觉到蘸了凉水的帕子轻轻从自己脸上擦拭而过,也隐约似乎能够听见林羡呼唤自己的声音,但他给不出半点回应, 只能死气沉沉的躺在床榻上,奋力与濒死感抗争。

林羡慢慢绞干手上的帕子,将之敷在林靖的额头上,“阿靖, 阿靖?”

林靖的眼球动了动,可身体的其他部分不能给出任何动作,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像是时有时无, 弄得林羡的心上升下落个不定。

她通晓医术,知道这是林靖的生死关头,如果今天晚上他能够顺利支撑过去,那么后面便没有什么风险,可如果反之,那就只剩下十分渺茫的希望了。

家里的药材齐全, 她取了几味固本的配成一剂药,熬成一碗想要喂给林靖喝。

然而林靖的嘴唇紧紧抿着,药汁从他的嘴角滑落, 全都落在了枕头上。

林羡脸上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她的指尖发抖,“阿靖,你要张嘴喝药啊,不然,不然……”她语塞,此时的林靖没有知觉,可能都无法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他身上的热度吓人,这药必须的快些喝进林靖嘴里。

林羡把心一横,将苦涩的药汁喂了一勺进自己嘴里,忍着因为苦味而翻搅上来的反胃感觉,一鼓作气的凑到林靖面前覆唇上去,用舌尖挑开他合着的唇瓣,将药汁渡了过去。

林靖中途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他的嘴唇明显动了动。林羡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你若是不好起来,我要拿柴火棍抽你……”

这一夜又是喂药又是不停地换凉水为林靖敷脸,直到天边微微显露出亮色林羡才停下动作,因为林靖身上的热度终于稍稍降了下去。

等白天家里帮手的小丫头都来了,林羡才得了一些空档能去休息。

林靖是在晌午完全清醒过来的,彼时一个小丫头正坐在他床下不远处磨药,忽的听见床上有动静,抬头对上林靖冷冰冰的目光吓得差点儿将手上的篮子掉了。

“您,您醒啦,我去找小娘子……”她说着就想往外跑。

“站住,”林靖忍着身上的不适,声音暗哑,“阿羡在休息?”

他在林羡喂药的时候就醒来过一会儿,后面又陆陆续续醒过好些次,因此知道是林羡照顾了自己一晚上。

林靖记得那挑开自己唇瓣的香软舌尖,记得林羡颤抖的唇瓣和泪眼朦胧带着水光的漂亮眉眼,尽管身上病痛无数,然而此刻他内心闪着狂喜。

“是,前头起来吃了一点儿东西,并过来看了看你,才去睡了没一会儿。”

“别叫醒她。”林靖道,他将视线放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低声道,“等阿羡醒过来告诉她我身上的药该换了。”

这身伤来的太不是时候却又十分恰到好处,林靖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林羡心中记挂着林靖,因而睡的并不深沉,耳边听见外头似乎匆匆有动静,连忙起身查看。

一路进了林靖房里,刚好瞧见他自己撑着上身半坐起来。

“他醒了怎么不来告诉我?”林羡一边皱眉同那留在林靖房里照应他的小丫头说话,一边又快步走向林靖,“还嫌自己身上的伤口不够深是不是,快别动弹了!”

林靖见了她就忍不住想起昨天林羡给自己喂药的场景,心中意念动的厉害,耐了耐才略微平稳下来道,“经过昨天一夜,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两人在分别前有些未曾解开的心结,现在却全都被有默契的抛到了脑后不再多提。

“我身上的绷带还是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匆匆包扎的,有些粗劣,”林靖咳了两声说,“阿羡能帮我重新包扎吗?”

他的目光里隐含笑意,被低垂的眼皮掩盖了些狡黠,不过语气里的别有用心林羡依旧听得出来。

昨天晚上那样给他喂药已经突破了林羡的心里预计,此刻若不是觉得林靖并不记得了,她连来这房里都觉得像是要被火烧一般。

此刻接话不免硬声硬气些,“等一会儿我去叫人请城里面的大夫来帮你重弄,你且躺着休息,不要再乱动了,我熬药去。”

她说着就起身要走,耳畔红红的在她的发丝间隐隐现现,看着可爱至极。

“哎,阿羡,”林靖连忙要起身,却因此牵扯到伤口,这点疼痛他本来可以忍受,这会儿却刻意的放声叫痛,就想让林羡心疼心疼他,“嘶……”

“让你不要乱动!”林羡连忙回来扶着他慢慢躺回去,眼泪的水都要化成泪珠垂下来了。

她模样惹人怜爱,勾的林靖更是心痒不已,他拉着林羡的手不肯放,低声道,“莫要去请什么大夫了,阿羡给我包扎就很好,那老大夫粗手粗脚的动作也没你有轻重,让他来弄我可不得疼死了?”

他继续道,“再说我这里也等不得了。”

林羡还是心软,虽然没再喝林靖说话,可是转头也开口让小丫头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绷带,自己则回房里将止血的药粉找出来,准备亲自给林靖包扎。

包扎的时候倒是一本正经,因为家里的四个小丫头都还是未到年纪的小娘子,林羡让她们避了出去,自己帮着林靖将外衣脱了,绷带剪了,露出里面斑驳可怖的伤口来。

伤口从他的锁骨往下,胸背两边都有,活像是从地府里走了一遭似的。

林羡忍着心里的难过,小心的为他调理伤口,旁的话一句没有。却是林靖今天话多,絮絮的和她说起出行所见。

“兰城又是好几两商船,大大小小不等,去一趟加回来一趟多了不少钱,我让人拟了招人的告示,也在回来路上四处贴过了,想来会有人过来……”

林羡道,“现在还说什么生意上的事情,你的身子要养好得多久?旁的事情就让你师兄的几个徒弟去操心,左右你师兄也来了,大小事他总能帮持一些,往后时间还多得很,你太心急了才落了这么一身伤……”

“我怎么能不心急呢,”林靖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坐拥金山银山才好。”

林羡将手上的帕子放在热水里拧了拧,“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看重钱。”

“从前不看重,现在看重了,”林靖笑说,“不多赚些钱回来,如何与你登对,如何让你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呢。”

他三两句话竟又自个儿转到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