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天冷,正适合喝酒。
午饭时王春竹下厨炒了盘豆干肉丝,一盘花生米。从柜子里拎出一瓶老白干,独自坐在饭桌前喝上了。
他从前不会做饭。离婚后独身一个人,渐渐也学会做了。炒花生米是他的拿手菜。花生米炒得冒出焦香味时,撒上两小勺晶莹的盐粒拌得均匀。滋溜啜一口老白干,嚼上两颗,满嘴生香。这是他仅有的能感觉到幸福满足的味道。
两盘菜下去三分之一。一瓶老白干喝掉了一半。
他珍惜地倒了最后一杯。将剩下半瓶酒放回了柜子里。省一省,晚上还能再喝一顿。
手机在这时侯响起。王春竹看了看,接通电话笑了:“李老头,想找我喝酒了?”他端起小瓷杯,滋溜抿了口,又挟了颗炒花生扔进了嘴里嚼着,“花生下酒,神仙不留。山上呆着寂寞了?这大冬天的,你那民宿也没什么客人。不如进城找我喝酒。”
李正一听就知道他在家又喝上了:“老王,你没醉糊涂吧?”
“我?千杯不醉!”
“那好,我上来了。”
李正挂了电话。王春竹看了看杯里的残酒,一口饮了。转身又把柜子里剩下的酒拿了出来:“留不住了呀。”
没过一会儿,李正就上了楼。王春竹开了门,一眼瞅着他手里拎着的药酒,高兴地接了过来:“好东西。比我那老白干强多了!”
李正另一只手提着五六样打包的菜,熟门熟路进了厨房用碗盘装了,端到了桌上。
酒已经倒上了。王春竹举起了杯:“老哥哥,走一个!”
一杯酒下肚。李正还没吃午饭,赶紧挟了几口菜:“好事情!”
王春竹扫了眼桌上丰盛的菜笑了:“你儿子赌赢一把大的,孝敬你的?”
“去去。别提那败家子!”李正吃菜垫了肚子,端起酒杯说,“正事。少喝一点。醉了没法和你说。”
“行。少喝。”王春竹啜了一小口,好奇心被勾上来了,“什么好事?”
李正把云霄壶艺与紫砂爱好者协会联合设立资助基金的事说了:“一万块!一年的顾问工资提前给了。我估摸着啊,这几天就该来找你了。”
“哟。咨询指点不坐班。的确是好事情!恭喜!走一个!”王春竹滋溜一声将酒干了,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笑,“还是老哥哥想着我啊。谢了。再来一个。”
他又倒了两杯酒。李正赶紧拦着他喝:“你可别喝醉了。我还有事和你说。”
“还有什么事啊?”王春竹心里高兴,只想喝酒。
李正松开手,犹豫再三,还是说了:“有人问起了沈佳。”
王春竹手一抖,酒杯掉在了桌子上。
“酒撒了!”李正看着酒往桌下淌,赶紧伸手扶起杯子。
王春竹一惊回神,忙不迭地往后退。凳子往后倒下,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他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他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刹那交汇。王春竹便知道,李正说的是真的。真有人问起了沈佳。
埋了二十年的心事在这瞬间涌现。王春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踉跄爬起来,冲到卫生吐了。
吐了之后,他打开水笼头随手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王春竹洗了手,有点虚脱地走回饭厅。李正已经将凳子扶好,擦干净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