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言成简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先好好吃饭,区区庄采娴,不值得打扰我们独处的时光。”
庄采薇脸有点红, 埋头把碗里的菜给吃了,道:“陛下最近上朝很不积极, 你看高福都在门口张望半天了,肯定又迟了。”
“最近没什么大事, 那群老白菜帮子都在等着看我和皇兄谁能赢到最后呢,晾晾他们也好。”言成简浑不在意。
庄采薇却是介意得很,一吃完饭就把言成简往外推,只道:“不行不行, 你快走,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的发挥。”
言成简不从,又缠着庄采薇胡闹了一番, 才不情不愿地上朝去了。
他一走,庄采薇连忙招呼青竹鹤语来给自己好好打扮一番,震慑敌人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从第一眼开始就要压制住对方,让对方自乱阵脚,方是上上之策。
青竹鹤语鲜少有这样的机会,也是卯足了劲,把庄采薇身为皇后应有的气势全都加持在她的穿着与头面上,庄采薇本来就生得英气逼人,这样一打扮更是充满了端庄贵气,一举手一投足都叫人忍不住想跪下喊娘娘金安。
庄采薇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再把那把匕首揣在袖子里,心中充满安全感,毕竟她还有武艺傍身,再不济捅死对方的能力还是有的。
果然听她爹庄修然的没错,武将家的女儿不兴学那些弱柳扶风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做派,好好磨练武艺保护自己才是正途。
回头她要是有了女儿,也去丢给魔鬼教头庄君源教导吧,定然能够成为打遍凤中无敌手的好苗子。
就在庄采薇认真打扮的当口,庄采娴已经进宫先行去拜见了太后和贵太妃。
太后见她不过是走个过场,叫她在宫门外头请个安就行,倒是贵太妃那边留着庄采娴说了许久的话,端的是一副婆媳一家亲的模样。
庄采娴在贵太妃宫里呆了半天,这才施施然往承和宫这边过来。
青竹见到她过来,笑意盈盈地喊了一声“二姑娘”,就把人引见到了偏殿里。
这一处偏殿朝南,采光极好,言成简将它特意装饰成了暖阁,好让庄采薇冬日里白天能待在里头做些想做的事,这会儿她就舒舒服服地枕在软塌上远远望着走进来的庄采娴。
自从知道了对方有问题之后,庄采薇还没有好好地打量过她。
记忆里的庄采娴一直是一副大气贤淑的模样,嘴角挂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微笑,说话轻轻柔柔,会弹琴会作诗会画画,甚至就连朝堂局势也能分析一二,在京中贵女圈子里很有几分美名,身份比庄府略略低一些的人家,有不少都看中她想聘来做当家主母。
只不过一旦心态变了,就好像眼前的迷雾瞬间被冲散了一般,庄采薇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庄采娴的脸上有些倦色,不过脂粉上得重盖了过去,再加上她生得白皙看不出来,只平添了几分柔弱气质,身上穿着的衣服一如既往的淡雅清冷,许是为了衬托出她出尘的气质,叫庄采薇看着还挺冷的。
大概看一个人不顺眼了,就处处都碍眼吧。
总之庄采薇如今觉得庄采娴的这份优雅贵气,看着还挺假的。
庄采娴浑然不知庄采薇心里在琢磨些什么,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行了礼,脸上笑意很是诚挚。
庄采薇笑得比她还要诚挚,连连叫人把她扶起,又亲自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边。
“二姐怎么来了,家里这几天都还好吧?”庄采薇十分关切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不过是贵太妃想见我了,就递个帖子过来给她老人家解解闷,没什么大事。”庄采娴神情羞涩地莞尔一笑。
庄采薇也跟着笑:“贵太妃好端端地,怎么老想着见二姐呀?”
庄采娴神情一僵,这话要她怎么答?
难道说贵太妃看准了她想要她做儿媳?别说人家贵太妃还没有明目张胆地开口了,即便是贵太妃明说了,身为闺阁少女的典范,庄采娴她能自己说这个话吗?
庄采薇就料定了她开不了这个口,神采奕奕地看着庄采娴一脸吃瘪的模样。
庄采娴沉默半晌,捏了捏手里的丝帕,只道:“许是想和你套近乎,又不好意思直说,便拐着弯地叫我过来吧,总不是什么坏事。”
瞧瞧,多会说话,既没有否认议亲的事,又给贵太妃脸上贴了贴金,回头要是这宫里有贵太妃的眼线,回去一通报,别提有多满意了吧?
庄采薇总归是自叹不如的,但她也无所谓,这世上需要她这般曲意逢迎的人,本来就不存在。
既然庄采娴不提那话,庄采薇就继续装傻,拐弯抹角地说些不着边际的家常,直说得庄采娴频频绞着帕子,一副心急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这就叫人心情很愉悦。
“说起来,”庄采薇决定再接再厉,忽然故作委屈道,“二姐也不问问我和陛下之间怎么样了,从前明明就很关心我的。”
庄采娴一愣,约莫是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起这个话题,连忙道:“我这不是怕提起你的伤心事嘛,打小你就是个从不服软的人,这回少不得先跟陛下低头,想来心里不好受。”
……想想昨天夜里言成简对着自己耳鬓厮磨时说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混账话,就一阵脸红心跳,确实是怪不好受的。
庄采薇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呢?我与陛下之间,也就是这样了,反正明年多半就要选秀,到时候宫里进了新人,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庄采娴的手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愣怔了片刻,转头望着庄采薇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女人嘛……有时候是这般身不由己的。”
这样说的时候,倒是难得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情真意切。
庄采薇以她这些日子充分磨练过的解读人心的能力来判断,这多半是庄采娴的真心话,只是不论她有多么不得已的苦衷,庄采薇都不觉得值得同情。
她曾经见过最残酷的战场,刀光剑影你死我活,所有人为了那一丝胜利的希望都无所不用其极,那些痛苦和血泪都是真真切切的悲情表达。
可是当战争停歇,众人抹去眼中的哀伤,还是依旧能笑,依旧能爱,关心妇孺,展望明天,把最惨烈的最不堪回首的都深埋在心底,用尽全力地好好活着。
而庄采娴呢?
身居凤中,养尊处优,虽说出身不尽如人意,自小却也没有受过多少委屈,二婶金氏亲自抚养长大,庄采薇也把她当亲姐姐一般信任,纵然生活中有多少不开心的地方,也不会比崇天的日子更难过。
可她却从多年前就处心积虑地挑拨自己和言成简的关系,往小了说是儿女情长嫉妒心作祟,往大了说就是用手段防止言成简彻底获得庄修然这一个助力。
鉴于她可能和言成箫关系不一般,庄采薇不吝于把人往坏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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