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倔,回头我跟王太妃商量商量。”李姑姑有些不耐烦。
风荷福了一福:“那就烦劳李姑姑了,岳儿该醒了,醒了见不着我又得哭闹,昨夜里也是不让离开半步,瞧这情形,以后每夜里都得守在外屋炕上,我得赶紧回去。女史之事,就等着李姑姑的信儿。”
说完转身就走,李姑姑看着她背影有些气,那日到她家的时候 ,瞧着挺懂事的,原来这样难缠,还拿世子来威胁我,也是,世子如今离不开她,若是她果真争执到王太妃面前,王太妃还能不能像以前一般护着自己,着实难说。
进了方姑姑院子,隔窗瞧见方姑姑刚起身,小丫头正侍奉着梳洗,进屋一屁股坐下,另有小丫头奉上茶来,李姑姑看着方姑姑满头青丝,一声长叹道:“当年我成亲后,总可怜你一个人,四处给你做媒,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日。你在王府里有院子,配了两个小丫头侍奉,在太妃面前当差,也不过是太妃烦闷了,陪着说说话,或者召人推推牌九,其余的时候,要多清闲有多清闲。你瞧瞧我,上有老下有小,白头发都快遮不住了,每日夜里回家,早上天不亮就进府,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还得装着笑脸。”
“我倒是想替你早起,谁让你手巧呢?太妃就爱你梳的发式。”方姑姑从镜子里看着她。。
“本来就够命苦了,还惹上一个刺儿头。”李姑姑唉声叹气。
“怎么的呢?”方姑姑问道。
李姑姑一说,方姑姑不由失笑:“女史?也亏你想得出来,太/祖那会儿定下的王府规制里确实有女史一说,可那会儿藩王还管理地方政务呢,还领军呢,如今经过几代皇上打压,藩王也就是朝廷养着的宗亲,那里还有什么女史。”
“那日早起时,小孙子有些发烧,我心中急躁,看她们母女二人犹豫,急着想让她们答应下来,我也好赶回来复命,顺道回趟家瞧瞧去。又看她能读书识字,脑子里蹦出女史两个字,随口就说出来了。”李姑姑摇头。
方姑姑挑一只玉钗递给小丫头,不咸不淡说道:“昌王府内宅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姑姑,竟然被将了一军?”
“你就别笑话我了,快帮我想想办法。那丫头说要找王太妃说理,我倒不怕,可她拿世子吓唬我,她来了这一日一夜,只怕世子更离不开她了,王太妃刚刚也说,昨夜里世子没有哭闹,好不容易一夜安生,我瞧着也是,太妃前些日子为了世子愁眉不展,今日确实容光焕发。”
“依我看,她只是要一个女史的名头,好压着庆嫂子。”方姑姑抚一下发髻转过身来,“就给她,也省得庆嫂子将桃夭往死里欺负。”
“王太妃那儿……”
“礼佛的时候,轻描淡写回一声就是。”
“若有了这名头,不会欺负到我头上来吧?”
“她欺负不着你,不过呢,你也就管不着她了。”
……
傍晚的时候,方姑姑亲自过来传话。
院子里上下人等聚在一处,方姑姑站在廊下扬声道:“这几日忙乱,没顾上跟你们说,曲姑娘和你们不同,她是以女史身份进的王府,只管陪伴世子左右,其他的,都不许劳烦曲姑娘。”
庆嫂子老大不服气:“这女史是什么身份?是主是奴?”
方姑姑好似没听到,转身对风荷道:“衣裳呢,你就照以前的日常穿着就行,王太妃特意吩咐了,为的是让岳儿觉得亲切。”
风荷忙说一声是。
“明日一早打发人来为你量体裁衣,按规制只有两身,怪我什么都没让你带,我那儿有几块绸缎,一起多做几身吧。”
“多谢方姑姑。”风荷福身下去。
方姑姑一走,庆嫂子咬牙看着风荷,风荷冲她笑笑,伸手在二人中间划拉一下:“井水不犯河水。”
庆嫂子愣住,许久回过神明白过来,铁青着脸喊一声桃夭,大声吩咐道:“提水去,将庭院里的地擦洗一遍。”
桃夭拎着水桶往外走的时候,庆嫂子伸脚一绊,桃夭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还没站稳,庆嫂子一把揪住她将她拖到无人的角落里,手中银簪狠狠刺在她手臂上,低声咒骂道,“别以为攀上个女史,你就能有好日子过,你的主子死了,早不是你风光的时候了,不趁早滚出王府,非死皮赖脸呆在这儿霸着世子,把世子都给教坏了。”一边说一边又用力刺了几下,看桃夭眸中滚着泪珠,冷笑道,“你今日受这些是因为那女史,要恨你就恨她去,谁让她偏在我眼皮底下作妖,想要越过我去。”
庆嫂子发作一番,推她一把说一声滚,桃夭咬唇忍着疼,刚跨过门槛,就听有人说声等等。
风荷陪着岳儿从屋中走出,岳儿两手背在身后,挺起小肚子仰着下巴吩咐庆嫂子道:“我饿了,我吃鸡羹。”
“这就吩咐小厨房去煮。”庆嫂子满脸堆笑。
“桃夭的鸡羹。”岳儿说道。
回到房中,桃夭感激看向风荷。
风荷指指桌上两个玉盘笑道:“猜猜这是什么?”
桃夭摇头。
“是刚做好的乳酪。”风荷笑道,“天青色碟子里的是羊乳酪,红釉色盘子里是牛乳酪。你尝尝。”
桃夭拈起来咬一口皱了眉头:“吃不惯。”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吃不惯?”风荷走到门口大声说道,“男子吃了身形矫健,女子吃了又白又嫩,体弱多病的孩子吃了,能比小牛犊还要健壮。”
桃夭忙问道:“岳儿不肯吃?”
“岳儿很爱吃。”风荷扭头看着她,小声问道,“你想不想远离了庆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