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嫌弃推开,见厨师胡叔过来,忙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帮忙。
咔哒,房门关闭。
上一秒还醉酒不醒的狄秋鹤清醒睁眼,看一眼关闭的房门,抬手遮住眼睛,长长吐出口气,心情不佳的用被子卷住了自己。
第二天起床时贺白已经离开牛家去上班了,牛俊杰热情的邀请他留下来玩,他礼貌拒绝,然后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给王助理打了个电话,直接去了红客。
姜秀文眉头抽搐的看着瘫在沙发里如同尸体的好友,咬牙问道,“你不是说这次回来有很多事要办,怎么这副模样瘫在我这?”
狄秋鹤翻身看他,幽幽问道,“秀文……我是不是很糟糕?”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讨人嫌和欠揍了?”姜秀文惊讶脸,然后欣慰慈爱的看着他,点头,“是的,没错,你的性格确实糟糕,但你能意识到这点,证明你还有救,别气馁,好好吃药,你还是有变正常的可能的。”
狄秋鹤没什么精神的哼了一声,翻回去,用后背对着他。
姜秀文见他没有怼回来,稀奇的上前戳戳他,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你后妈又找事了?”
“不是。”狄秋鹤摆摆手,用抱枕埋住自己,“等一等。”
“等什么?”
“看戏。”狄秋鹤抬手,指向窗外,“今天圣象会很热闹,贾老师会来讨说法。”
姜秀文闻言一愣,然后惊喜挑眉,“讨说法?还是被贾老先生?圣象这是要倒霉?”不怪他这个反应,作为竞争对手,还是门对门的对手,自然是对方越倒霉,他就越开心。
中午过后,两辆朴实的商务车停在了圣象门口,车门开启,从上面下来了一个老人和五六个中年人。
“居然真的是贾老先生,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婿一个徒弟全来了,大阵仗啊。”姜秀文扒在窗前看着,满眼好奇,“圣象这是怎么得罪人家了,贾老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但也是出了名的护短。”狄秋鹤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此时正靠在沙发扶手上懒懒看着外面,“圣象活该,居然让一个刚刚上手开始摄影的人去拍贾老师孙女的生日照,生日宴后天就要开了,贾老师拿到那么糟糕的成片,怎么可能不生气。”
“让新手拍生日照?”姜秀文失态的张大嘴,“圣象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可是贾老先生啊,摸了摄影机一辈子、对画面特别挑剔的贾老先生!圣象居然用新手去糊弄人家孙女?”
“谁说不是呢。”狄秋鹤淡淡应一句,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看着圣象的负责人急匆匆出来把贾生等人迎进去,收回视线,断言道,“圣象的老板太过短视和任人唯亲,迟早要出问题。”
姜秀文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我记得圣象有一个特别负责的总监来着,平时做主的都是那个总监。老板蠢,那总监就让那老板这么犯蠢?”
“那总监被停职了。”狄秋鹤在回来之前已经让人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此时姜秀文问起,便顺便全说了,“那总监本来准备通知贾老先生他要找的年轻摄影师已经离职了,却被公司强制压了下来,还用职位威胁,她无奈之下妥协,便转而建议让马行通去拍贾老师孙女的生日照,后来不知道那老板被马行通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驳回了她的建议,让马行通的侄子,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做了主拍。”
“他大概是觉得生日照很简单,一个新人也能搞定?搞不定就修图搞定?”大家都是同行,姜秀文大概能明白那老板的想法,但这法子对待普通客户还行,了不起被投诉一波,对贾老先生就太蠢了,以贾老先生的能力,要不是他近年来身体不行手抖端不稳相机,他孙女的生日照他肯定亲自上了。
“自作孽不可活。”姜秀文摇头,然后回头看向好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还有,你知道这么大个料,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说呢。”狄秋鹤扭头看他,声音又变得幽幽的,“还记得某个你挂我电话,说要和我绝交的夜晚吗?”
“……”
“我该走了。”
姜秀文忙喊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炒作。”
“啊?”
狄秋鹤摆摆手,拿起背包走了。
姜秀文皱眉,“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变得越发神神叨叨了……”不过贾老先生最开始要找的摄影师是谁?圣象刚刚离职的年轻摄影……等等,年轻人?刚刚离职?那个贺白?秋鹤的脑残粉?
他唰一下扭头看向对面,手不自觉抠玻璃。
所以秋鹤查那一大堆是为了给那位粉丝出气?要不要对个粉丝这么好?好友这是魔障了?
狄秋鹤的电话又关机了,贺白放下补卡时顺手买的便宜手机,收拾行李跟牛俊杰告了别,住回了寝室——他现在已经明白闹鬼事件只是个乌龙了,所以又不怕了。
又过了一天,李茹突然打来了电话。
“小贺,这次李姐有个不情之请。”李茹的声音带着疲惫,有点哑,“先跟你说声抱歉,你离职那天有位顾客找来圣象,指明要当初给b市电视台拍过纪念照的年轻摄影师拍片,那位客户有点能量,上面希望借助这次合作推一推新人,就没告诉你,让其他人顶替你去了。”
贺白一愣,找他拍片的?难道是狄秋鹤说的那个人?
“对方是不是一位老先生,想要给孙女拍生日照?”他急忙问道。
李茹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唉,总之是公司对不起你。”
贺白皱眉,直接问道,“李姐现在找我,是不是公司和那位老先生的合作出了问题?您希望我做什么?”
“是出了点问题,拍这单活的是马群,当时还有马行通跟着指导,结果出来的成片效果却……本来经过修片师的努力,那些成片已经够得上圣象平时的水平了,但客户自己就是干摄影摄像这块的,对修片十分敏感,所以……”李姐越说越觉得自己完全没立场,声音不知不觉弱了下来,“现在公司的意思是希望由你出面去给那位客户道个歉,然后补拍一套照片,公司愿意给你五倍价钱。”
贺白沉了脸,“李姐,首先,我不缺那五倍价钱;其次,我会自己想办法联系那位老先生,想办法补拍这次照片,却不会以圣象的名义,而是以我个人,因为给老先生拍片这个机会是我一个朋友为我创造的,我不希望辜负我朋友的好意,让我朋友被老先生埋怨;最后,李姐,我明白圣象请您来跟我说这件事的想法,不外乎是觉得我肯定会碍于您的情面答应收拾这个烂摊子,但我现在跟您明确说明,我不愿意,且之后我会在网络上发表一个声明,明确自己已经脱离圣象的现状,并决不允许圣象利用我那好运得来的人气再做任何其它有违我处事原则的事。圣象夺了我的机会,却要我去帮忙善后,世上没这么欺负人的道理。”
“小贺……”李茹被他强硬的态度弄得不知该如何回话。
“李姐。”贺白打断她的话,声音缓了下来,“我不问您当初为何不私底下告诉我有顾客找我约拍的事,人在职场,身不由己,我理解,但情分是一方面,原则却又是另一方面。李姐,圣象这样无视客户需要、只顾发展自身的公司是不会长久的,您确定要在那里浪费您剩下的职业寿命?”
李茹沉默,想起那份悬在头顶的停职文件和这么多年扶持圣象一点一点壮大所付出的心血,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你的话我明白。”她微吸一口气,又打起了精神,勉强笑道,“还是要跟你说句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会向圣象如实转达你的意愿,小贺,谢谢你。”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贺白看着断掉的通话界面,慢慢垮下肩膀,叹了口气。
叮咚,一条新信息发了进来。
李茹:老先生的联系方式是13xxx,此事之后我会向圣象递交辞呈,去外面转转,对不起,谢谢,后会有期。
贺白愣了愣,然后笑了,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