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分开了(1 / 2)

不驯的遗产 寒菽 7027 字 13天前

“我不要你了。”

邢烨然曾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薛咏一直没回头, 没听到邢烨然的答复和任何声响。

时间失去尺度, 好似变快,好似变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 薛咏听见邢烨然走路的声音,邢烨然绕过来,走到他面前。薛咏不抬头,邢烨然就在地板上跪下来, 哽咽哑然地一边卖惨地喊他哥, 一边要抱他的腰,想缠上来。

还没碰到, 薛咏一脚把他踢开。

邢烨然再爬起来,又被他踢开。

薛咏也红着眼睛,说“我已经和邢教授讲定了, 他会办好你出国的手续。”

说完, 薛咏转起来,转身离开。

邢烨然来不及从地上爬起,膝行两步从后面抱住他的腿“哥,你别不要我, 你舍不得我的。”

薛咏又伤心又烦闷,假如邢烨然跟只疯狗一样歇斯底里, 他还能下得了拳头, 邢烨然这样, 让他怎么办

他都不敢低头, 他怕一看邢烨然,又会心软。

薛咏阖上双目,强行将不舍给压下去,铁石心肠地说“我舍得。”

邢烨然卖惨说“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忍心这么对我吗”

薛咏摇了摇头说“我最讨厌你拿你的前途威胁我,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凭什么让我负责被你说得好像是我在害你一样,邢烨然,你十三岁时家破人亡,是我收留了你,给你饭吃,给你书念,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得寸进尺。”

薛咏笑了自己一声“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一步一步到了今天。我也有错,我就不该对你那么好。我早就该狠狠心了。”

“放开。”

“邢烨然,我让你放开。”

邢烨然还是紧紧抱着他的大腿。

薛咏不客气地抬腿踢他,邢烨然趁机把他绊倒,压了上去,想要故技重施。

事不过三。

薛咏着了两回道,真可能容忍自己第三次被一个小孩子戏耍,他骂了一句“妈的”,直接揍过去了。

两人扭打成一团。

暴力与欲念无形地交织着疯狂膨胀。

彼此热切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薛咏这次算是真的狠了心,硬生生把黏在自己身上的邢烨然给揍开。

薛咏直喘气,他直接把邢烨然从地上拉起来,正如当年那个七夕的雨夜,他把死皮赖脸想住进来的邢烨然推出去一样,又一次把邢烨然给扔到门外。

和扔掉一只狗没什么区别。

邢烨然格外狼狈,鞋子都没穿,身上穿的衣服因为打架而揉皱,鼻子上的淤青还没好,脸颊上又多了伤痕,他手足无措、泪眼汪汪地望着薛咏,微微佝偻着脊背,一副卑微可怜的模样“哥,你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我。”

“你要我怎么做都行,我都改。”

薛咏一听就觉得心要软了,眼睛发热,咬牙说“你在骗我。”

薛咏直接把他的鞋子也扔出去,砸在邢烨然身上,他没去捡,任由鞋子砸他身上,然后掉在地上。

薛咏说“没有别的选择,要么滚出我家,要么被邢教授收养,我不要你了,你就算不愿意给他收养,我也不要你了。”

然后直接关上了门。

邢烨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如灵魂出窍,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隔着门听到搬东西的动静。

很快,门冲进打开,他还没来得及趁机闯进去,薛咏把一个装满东西的蛇皮袋还有他的书包一起扔出来“都是你的东西。你自己看看。”

话音还未落下,就重新关上门。

他不在家时,邢烨然已经把他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像是垃圾一样,直接装在一个蛇皮袋里。

邢烨然脸色煞白。

这岂止是在他的心口捅一刀,这是唯恐他死不掉,用一把带倒刺的刀插进去,还要在伤口处搅动,把他的一颗心给刺得支离破碎。

薛咏是真不要他了。

邢烨然忽然觉得喘不上气,他捂住胸口,弯下腰,这时才如醒过来一般,眼泪拼命地涌了出来,掉在地上。

邢烨然缓了好几口气,去敲门,低微地说“哥,你别生气了。”

“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

“我给你下跪行不行我真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冒犯你了。你要我当你的弟弟,那我只当弟弟,好不好”

邢烨然跪下来。

不知道薛咏是假装没听见,还是真的没听见。

什么回应都没有。

只有一扇冰冷沉默的铁门在对着他。

邢烨然懊悔极了。

并不是后悔亲了薛咏,他只后悔自己太冲动,按捺不住,他应该在成年以后再捕猎薛咏。

未成年是他的致命伤。

他不相信薛咏真的会忍心,他再了解薛咏不过,薛咏那么心软,怎么会真的舍得他一定是他最近逼得太急了。

是他太失策。

不管他怎么敲门,薛咏都不给他开门。

他不相信薛咏永远不出门。

十月底天气已经比较冷了,薛咏倒不是没有给他留钱,他的存折他的钱包都塞在行李里了。

但邢烨然没去住旅馆,他从袋子里找出件羽绒服,裹上,就靠在门口睡觉。

浅睡,睡得不深,一有动静他就立即醒过来。

折磨一整晚。

他跟老师撒谎请病假,不去上学,说回头再补病假单,因为他成绩好,老师批了他的假。

邢烨然一直守到中午。

薛咏终于开了门,一打开门,邢烨然马上扑过去。

薛咏知道他轻易不会走,但没想到他还敢翘学,一巴掌抽过去,气笑了“你还敢不去上课”

薛咏真的不想动用暴力,可谁叫邢烨然这么犯贱呢

邢烨然哭着说“你都不要我了,我还去上学干什么”

薛咏说“你连学都不上,坏成这样,我更不想要你。”

邢烨然像只被抓住困在笼子里的幼兽,无论他怎么撕扯啃咬笼子,都没办法逃出来,邢烨然问“那我好好去上学,你就要我了吗”

薛咏依然是冷酷地说“不要。”

都已经做下决定,就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薛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邢烨然声音哽咽、轻声幽徐地说“哥,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才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好,你才想要赶我走,你都是为我好”

“你是很喜欢我,才要赶我走。”

邢烨然给他下跪。

薛咏愣了愣,后退一步“你别跪我,我不是你的任何人,你为什么要跪我你没点尊严吗”

邢烨然没有尊严地说“我再也不敢了,哥,你别不要我。”

“我爸妈都不要我,我大哥死了,我只有你了。”

“你让我回家吧,我再也不做会惹你不高兴的事了,一丁点也不做了,我就只当你的弟弟,我什么都不奢望了。”

薛咏又爱又恨地望向他,邢烨然看上去那么无辜可怜,嘴上说的话听上去那么真诚动听。

他向来脑子笨,根本分辨不出邢烨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笨,那他就不去多想,咬死了要把邢烨然赶走就是,薛咏说“我不要你当我的弟弟了。”

邢烨然立即回答“那我当你的狗。”

薛咏气笑了“就那么不要脸要不是另有图谋你能那么不要脸我缺一条狗吗我去路边随便捡条狗回来都比你乖,不会反咬我,不会气我,不会这么大逆不道。”

邢烨然说“那我就住在门口,我就当一条看门狗,打死我我都不会走的。”

邢烨然准备好打一场拉锯战。

只要他够不要脸,一定还是薛咏先心软。

薛咏似笑似哭地哼了一声“行啊,这个天气,你有本事就一直住在门口,你不要命了。”

邢烨然直截了当地说“我的命是你给的,我的命就是你的,你不要我了,我就不要命了。”

薛咏什么表情都没有,他不敢让自己有什么反应,他不能再露出一点破绽。

他有多心动,就有多痛苦。

甚至有一瞬间,他荒唐地想,假如邢烨然不是邢文彬的弟弟就好了。可这怎么可能呢

邢烨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想他干脆把自己弄生病,着凉发烧,薛咏绝对会心疼他的

正想着,薛咏冷不丁地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邢烨然像抓住一线生机,心脏狂跳起来,急切地问“什么”

薛咏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紧裹地显示着他的身材,他靠在门边,像一只严阵以待的黑豹,光照在他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珠子呈现出犹如玻璃般的质感,冰冷而无情,像雪落在上面都不会被融化“没有死皮赖脸可以住回来当弟弟的选项。”

“但有可以和你谈恋爱的选项。”

邢烨然一时间忘了要装可怜,惊诧地望着他,瞬间口干舌燥起来,心跳得快炸裂开。

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他是在做梦吗

薛咏说“你和我正式地打一架,当成比赛。”

“你赢了,我就跟你走,和你谈恋爱,你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是输了,你就跟邢教授走,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邢烨然这下真的眼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