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时辰国宴就要结束,在那之前……”蒋臣想着时间, 已经不多了。“我们的人,能统计出这次国宴离开的人吗?”
“不能,人太多,进出无法计算,再说使臣也带了为数可观的随从、护卫。”沈骁摇头,而且现在计算消失的人有多少,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无疑是大海捞针,沉静地说:“蒋臣,他是个亡命之徒。”
任何一个人,即使再自负,在面对庞大势力时,也会选择明哲保身,这人却不管不顾,用仅有的资源遮遮掩掩,随时都有暴露自己的危险,还要出手对付未知的敌人,这份魄力和凶狠,平生少见。
沈骁无比庆幸,现在的傅辰实在太弱小,将之扼杀在摇篮里才能永绝后患。
“那只犀雀大约是回不来了。”沈骁对着空中吹着一种奇怪的音调,却不见那只犀雀的踪影。
想到最后它停在傅辰肩上后,就失去了踪迹。
不愧是七煞,居然仅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猜到了鸟的古怪。
岂能容你成长!?
“你出宫一趟,若能联系到扉卿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就去城门朝北的倦鸟池边,把扉卿养得所有犀雀都放出来。”一共还有十一只,这是他们在晋朝仅存的犀雀,这种鸟类速度快,极难捕捉,训练时更是相当艰难,并且它们不适应晋朝的气候,存活率相当低,二十年来,最终也只活了这十二只。
这十二只,每一只都花费了他们大量人力物力和心血,精心培养。
“那可是扉卿的宝贝,你把它们都放出来,事后他若是……”要知道,犀雀在战场上,可是帮了他们不少忙,可不能在这时候引起注意。
“你觉得,鸟和七煞,哪个更重要?”
鸟,虽然珍贵稀有,但还有机会再找。
七煞,却是唯一的。
为了抓到傅辰,沈骁决定让它们一次性出来。
能毁了一只,难道还能毁一群!
一群,这才叫天罗地网,无论他在哪里,都能将他揪出来。
“你也是个疯子!”这群以头脑效力的人,全都不可理喻!
沈骁不置可否,只道:“犀雀对血腥味较为敏感,特别是中了药的人,他若是受了伤,那么会引来它们疯狂的攻击,若是找到类似七煞的人,捉不住就尽可能伤他,伤口越大越好!”
蒋臣也想到了,一脸胜券在握。皇宫大又如何,他们自有办法让此人自动现身,蒋臣信心十足,“不必你提醒,这点我明白,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
“苍蝇?”沈骁蹙了下眉,“蒋臣,有时间多读些书,这么形容自己总是不太恰当的。”
蒋臣在原地想了半天,才发觉沈骁这是在讽刺自己,再要回骂已然来不及,沈骁已经回到点绛台。
沈骁作为驸马,自然不能长时间离开筵席。
“沈骁小儿,总有一天要你知道老子的厉害,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吗?”蒋臣咬牙切齿地离开,他要到七个城门将属下一一召回。
那边安忠海受皇命将进贡的酒送到驸马与公主桌上,一个不慎将酒液洒于沈骁衣上,酒液迅速染湿了衣袍,往下蜿蜒,沈骁闪过一抹惊怒,才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驸马模样。
“都是奴才的错,驸马您可有事?”海公公不停道歉。
咏乐公主一看夫君被洒到了酒,忙停下了于八公主的闲聊,快步而来。
“无事,公主可先用些瓜果,待臣去去就来。”挡住咏乐公主双手的触碰,沈骁温和一笑,“海公公不必自责,可有换衣的地方,好让我更衣以免殿前失仪。”
“有的有的,请驸马随奴才来。”海公公从善如流地说道。
瑾妃目光始终锁在这里,知道这是皇帝出手了!
随即也起身,离席而去。
她倒要看看,驸马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当蒋臣分别赶往七座皇城门时,却发现所他们的人包括所有有嫌疑的人都不在说好的地方,凭空消失了,这才让他慌了神,十多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该死的沈骁,不说七煞是谁,他如何找?
在蒋臣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猛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不远处的宫柱旁,有一只通体雪白的胖猫,刚才蜷缩角落时就像一颗大型汤圆,它慵懒地伸了个腰,迈着优雅的步子。
猫?听闻晋成帝对宠爱的妃嫔很是纵容,好比前些日子出现了疯犬闹后宫,那就是皇帝老儿的宠妃爱狗成痴,最后闹出来的,这些妃嫔想养只什么动物,还真不是新鲜事儿了。
让他注意的是,那猫刚才坐的地方下面,似有什么东西。
那是……信?
无署名,见四下无人,蒋臣将之打开。
若这时候换成沈骁,就不会好奇心旺盛,沈骁虽傲慢却不冲动,但蒋臣就不同了,作为武将他不但杀气重,天生性格暴躁,更喜欢真刀实枪,不爱拐弯抹角,有什么就直接拿了。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排字,却让蒋臣气得发抖:知道你为何比不过沈骁吗,因为你永远想不到我在哪里。
那浓浓的嘲讽味几乎扑面而来,这让本就今日心气不顺的蒋臣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家伙怎的知道他与沈骁的过节!
还有,谁说我比不过沈骁的?
下面还附了一小段话,好像为了刻意提醒他,自己在哪里:东朝钟南,西临落阳,亭中湖里荷飘香,正是秋实好佳节。
很白话的句子,就是武夫也看得懂,蒋臣看了半天总算回味过来,那小儿和沈骁才是狼狈为奸吧,一样的惹人厌,我对付不了沈骁,难道还对付不了你?
钟南是一座能望到皇陵的山,夕阳落下的时候能看到的地方,还兼顾有亭中湖和荷花,有那么多线索,集合起来指向的地方就只有一个,掖亭湖!
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蒋臣本就被沈骁暗讽了一顿,这封信来的点正是他火冒三丈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