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那经过的路人,呐呐的看着这个“强盗”,受宠若惊:“七皇子!?骑着我的马!”

感觉这匹马,都镶了一层金似的,等它回来,这匹马就可以改名叫七皇子骑过的马。

从第一次见面,这个小太监见死不救,他气恼,他愤怒,到后来的每个相伴的日日夜夜,充斥在他们身边的是猜忌、试探、逼迫,但无论是好与坏,他都觉得那个人始终在原地,不会走远,只要一个回头的距离,那人就还是那样淡定微笑地看着他。

快马加鞭,赶上了那辆马车。

“停下!”

赶马车的车夫好像也被疯魔般的皇七子给吓懵了,赶紧停了马车。

邵华池迫不及待地下马,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坐着一个白面书生,面色煞白,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你、你要做什么!”

瞬时,从云端掉落谷底,所有的惊喜都化作了绝望和迷茫,邵华池麻木地放下了车帘。

是啊,他走了。

这个世界对他有太多不公,自己对他有太多的亏欠和逼迫,他为什么还想回来呢?

永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傅辰已经不要他了。

这座城,失了这个人,冷得像一座空城。

邵华池蹲在地上,空洞的眼神望着地面,冰冷的雪水渗透裤子,钻入了膝盖,冷得刺骨。

那辆马车早已不见踪影,而他还停留在原地。

后方传来马蹄的声音,是景逸带着人赶来了,弯身扶起邵华池,“您没事吧?”

景逸以为会看到一个崩溃的邵华池,但并没有,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是一片从容淡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怎么了?那人形迹可疑,才追了出来,好了,板着脸做什么,我们回去继续放粥吧。”

见邵华池脸上没丝毫异样,景逸才点了点头。

成长的代价,就是失去那些原本名为天真的东西,塑造一个全新的铜墙铁壁的自己。

劳累了一天,只有在不断繁忙中,他才能暂时忘却一些想忘掉的东西。

回到重华宫,诡子看到七殿下沉默的身影走来。

“殿下,皇上召您去养心殿。”

“好,我知道了。”邵华池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腰间的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在出殿门之时,他的表情变得冷硬沉稳。

邵华池到了门口,就遇到被轰出来的大皇子,听说是老八和老十二被困在了羌芜路上,成了那边的夫婿,前些日子送来了书信,堂堂大晋国的两位皇子,居然要待满一年的“上门女婿”才能回晋国,这让向来好面子的晋成帝怎么受得了,你羌芜算什么东西!还不是手下败将!这不大方雷霆,大臣们纷纷劝慰他,如今不宜再开战,偏偏这时候大皇子还上折子弹劾二皇子,自然就撞倒枪口上了,原本好好的赈灾差事落到了九皇子邵子瑜身上。

大皇子出了殿门就碰到走来的邵华池,视线在空中对撞,邵慕戬的眼神像是要吞了邵华池一般。

邵华池平静对视,上前行礼,问好:“大哥。”

“呵,我可没你这么不安生的弟弟。”大皇子拂袖而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七才是一匹狼,以前不声不响的,现在忽然就崛起了,哪里是什么突然,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等的就是老二出事这个档口。

老九这个蠢货,还什么神童,什么天资纵横,连老七的真面目都没看出来,活该被利用!

“差事到手了?”邵华池询问。

“恩,你我联合,自然手到擒来。”邵子瑜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两人相视一笑。

安抚了心浮气躁的晋成帝,邵华池才回了重华宫,放下了所有笑容,面无表情地走入偏殿,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傅辰的屋子打扫了一遍,亲自擦着那些桌椅瓶罐,他在床下的一个抽屉里找了一样东西。

两个骨灰盒,陈作仁、姚小光的,拿着它们交给诡子,“放到我屋子里,妥善收好。”

只要这东西在,傅辰就舍不得离开,皇宫里,这两样东西是傅辰最舍不得丢弃的吧。

哪怕是鬼魂,你也回来看看我吧,傅辰。

浑浑噩噩地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将傅辰之前睡过的枕头放到怀里,这是他仅剩的不多的傅辰的东西。

窝在曾经的傅辰的屋子里,他哪儿都没去,无论是自己的主殿还是田氏那儿,他更爱待在这个简陋刺骨的屋子里,门外传来田氏的声音,似乎在询问,有他的交代,他们不敢将田氏放进赖,过了一会她终于被太监们给打发走了。

父皇,想要一个皇儿。

田氏也想稳固地位。

一个拥有皇室血统,能为晋国添加筹码的孩子。

“哧。”邵华池冷笑了一声,将脸捂进了被子里,那里早就没了傅辰的味道,他还是狠狠吸了一口。

几根灰白的发丝垂了下来,依旧顶着那张绝美的半张脸,但现在的邵华池若是从背后看就好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也是因为这样,当晋成帝看到自己宠爱的儿子变成这幅模样,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他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候,宫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蹙着眉,邵华池将被子放置一边。

那个女人就这样破门而入,毫无章法,身上还蒙着一层雪花,几日等不到邵华池,再好的修养也被磨没了。

穆君凝怒目圆睁,但邵华池没有丝毫惧意。

“殿下,娘娘……”一群跟随来的仆从结结巴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