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大家都是厨魔,凭什么你这老狗这么骚?白天闲着没事儿出,丰年过节回家给徒弟甩了脸色,还有孙女逗着玩……偶尔想要去虐菜吊打年轻人还有东夏谱系掏钱去公费理由。
槐诗的表情抽搐着,艰难的克制着自己。
不要一刀劈死这个老狗。
“是不是很气?是不是很想砍我呀?”
郭守缺趴在桌子上,侧过脸,仰着头,怪笑着欣赏槐诗抽搐的表情:“老朽我,日子过的超爽的!”
在台下,琥珀已经捂住脸,不想再看这老头儿晒狗的残忍场景了。
终於晒够了槐诗,端详着那一张生无可恋的麻木面孔,郭守缺终於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仰天大笑。
姜还是老的辣。
小年轻,还是太冲动,不懂得思考……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
当愉快的笑容渐渐散去之后,终於展露出,属於厨魔的黑暗狰狞。
自郭守缺身旁,火上的竹篓剧烈震颤着,已经无法压抑其中汇聚和蜕变的力量,可竹篓的盖子却死死的被郭守缺压制着。
掌控着最关键的火候。
那是献祭给苍天的刍狗,敬献给这个世界轴心的供奉,乃只有寥寥数位神明才能配享的至上的祭礼。
这便是最后的太牢。
在郭守缺破碎的躯壳之下,无穷尽的深邃黑暗里,有庄严肃穆的气息升腾。想要将曾经死去的众神都唤醒一般。
祈请万物见证,这尊贵的牺牲。
可看向那个渐渐沉浸在黑暗中的苍老身影时,槐诗才会如此的不解。
“有这样的地位,有这样的家人,还有如此的技艺……郭守缺,你的人生如此美好,何必要去费尽心机去祈求牧场主的恩赐呢?”
何必去向一个能够毁灭整个世界的东西俯首?
他忍不住质问,“厨魔的力量,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牧场主?”
无穷灾厄的拱卫中,郭守缺回头,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解的反问:“那种东西,才是对‘厨魔’最大的否定吧?”
槐诗愣在原地。
难以理解,因人类的天性而堕落,以无止境的口腹之欲为源头,踏上这一条灾厄之路的厨魔,竟然会将‘牧场主’,轻蔑的称为‘那种东西’。
也无法明白,为何将万物视作食粮的牧场主,会否定厨魔存在的价值。
“怀纸小姐,你恐怕理解错了什么吧?”
郭守缺戏谑的笑了起来:“你竟然以为,会有厨魔发自内心的信仰牧场主么?除了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搞不清的蠢货以外,难道还会有人对那种东西,心存敬畏么?”
牧场主的御座,并不是厨魔所崇拜的存在。
相反,那种东西只要存在一天,都是所有厨魔必须所忍受和背负的屈辱!
没错,怀纸小姐,你不明白,你还未曾领悟。
就像是曾经的我那样,从来无法理解老师一直到临死之前都无法舍弃,传承给自己的执念。
直到真正的成为易牙厨魔,真正的具备接受‘通向厨魔之巅’的试炼资格,他才明白,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多么的,天真!
这是永远无法遗忘,也无法忽略的伤痕。
曾经渴求真髓,为了追求极致,不惜踏上至福乐土的自己,所见到的又是何等残酷的光景——
那正是令所有厨魔,都为之震怒和恐惧的地狱!
无需再赘述那一路上艰难的历险和无数挫折与考验,当他来到旅途的尽头,看到牧场主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
那诚然是降临在地狱中的神明,货真价实的主宰,不折不扣的神明象征。
这一份恩惠牧养万物,这一份威严收割所有。祂所代表的正是世界终结、万物合而为一的正理。
永不饱足,永恒吞吃,永恒的贪婪和饥渴。
如果不止是这样的话,该有多好?倘若那一份至高的神性能够为人的意志所转移一点点的话,又岂不美哉?
只是预料之外的渺小差别,便产生了决定性的不同。
令任何的厨魔都无法再敬畏这伟大的神明,油然而生的,乃是不共戴天的憎恨。
——祂从来只是想着‘吃‘而已!
只要吃就会感觉到饱足, 只要吃就已经足够。除此之外,再怎么精致美妙的佳肴,对他来说都和土坷垃没有差别。
厨魔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价值!
他们追求一生的极境、奉献了所有的追求还有付出了一切的成果,在祂看来,简直毫无意义。
太耻辱了。
这一份羞辱实在是太过於庞大,让每一个知晓这一切的厨魔都无法忍受。
人类,在祂看来,没有任何不同,不论黑白善恶;食物,在祂口中,没有任何区别,不论佳肴还是粪土。
神是平等的。
不论是敌人还是下属,祂都怀着均等的慈爱与认同,也都怀着同样的食欲和贪婪。
那样平等的神明和世界,简直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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