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给田恬找个新妈妈田恬在店里，是不是会妨碍到爸爸是不是田恬出去，去读书，就帮得上爸爸”

田军一哽，正给洗好脚的叶棠擦脚的他瞬间站了起来，差点打翻了水盆“不是”

田军从来都是个粗线条，但就算是他此刻也几乎是本能地从女儿的身上感觉到了难以名状的哀伤。

以前也恨自己嘴笨的田军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这么恨自己的张口结舌。

“不是、不是的，”

一激动，田军的眼眶就开始泛红、变热。他在女儿的面前蹲下来，捧着那双小小的脚，喉咙像是被人用手掐住。

好半天，真的是好半天田军才挤出一丝声音，哑着嗓子道“甜甜，我、爸爸从来、从来没想过和你分开，从来没想把你赶出去，从来”

有人会觉得前妻留下的孩子是拖油瓶，也有人会觉得女儿不算香火没必要重视。只是，这些人都不是田军。

田军待妻子女儿从来没想过值不值得，也没想过要去计较值不值得。

没好好上过几天学的他艰难地从自己极为有限的辞藻库里挑出言语，试着告诉女儿他只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能开开心心的，健康快乐的长大。

“甜甜要是不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去。爸爸养你一辈子。”

“爸爸不会让甜甜受委屈。甜甜不喜欢，那谁来让爸爸娶老婆，爸爸都不会娶。爸爸不会对不起你妈妈，爸爸发誓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娶老婆。”

田军抱着女儿，眼泪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要怎么说才能让女儿不再有被抛弃的不安。

叶棠肩头一热，她侧脸，愕然地发现田军正默默落泪。

小小的手抬起，轻飘飘软绵绵地抱住了田军的脑袋。

“爸爸不用发誓。田恬相信妈妈如果在天有灵，她也不会希望你孤单一生。”

“如果哪天爸爸遇到了喜欢的人，那个人也喜欢爸爸，爸爸就应该和那个人在一起。田恬支持你。因为田恬也想要爸爸开心、快乐每天都笑眯眯的。”

田军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作为回应，叶棠说得每一句话也都是真心话。

“爸爸没有对不起妈妈。”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拿逝者逼迫活着的人如苦行僧一般度日，这才叫对不起人。

田军珍惜王凤娟留下来的孩子，也珍惜他与王凤娟之间的感情。即便今后他还有另一段感情，这也不能说他对不起王凤娟。

他只是在往前走而已。

“”

抱紧女儿，田军微微吸气，涕泣如雨。

“爸爸、爸爸想要你好爸爸什么都不会，但你想会，所以爸爸也想你会”

听着田军语无伦次的话，叶棠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嘴角往上弯了一弯，虽然这弯的弧度太小，肉眼难以辨识。

“嗯，田恬懂了。爸爸是在为田恬好。”

神情中充满了温柔，叶棠闭上眼，窝在了爸爸的怀里。

她现在明白了，田军真的只是在为她考虑。

他问她要不要去学校，去哪所学校，纯粹是想让她自由选择自己想要前进的道路。

叶棠没有关于自己真实双亲的记忆。但这不妨碍她知道许多父母都对孩子有着强烈的支配欲。况且，就算支配欲不甚强烈的父母，也会为了自己方便而擅自为孩子做决定。

小到孩子的袜子、鞋子、书包和文具的颜色，大到孩子看什么书、和谁交朋友与谁一起玩儿许多父母考虑的都是“我想怎样”，而不是“我的孩子想怎样”。

能让她自己选择去不去学校读书，去哪所学校读书，田军这爸爸不说是天底下独一份儿，也绝对是难能可贵。

她不应该去怀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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