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已经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宫越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一直在背后给予指导,而这样暂时地退到幕后,是想要将这个突然出现的叶闪闪当作利剑,动一动高层的结构——就像之前的卡特。
一场会议下来,在座的人都若有所思。
结束会议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叶闪闪站起来,身形挺拔,向众人颔首,“感谢各位的配合。”说完,没有留下来和任何人交谈,直接带着人就走出了会议室。
再一次站在了走廊上,秦轩组织了一下措辞,“叶少,您是否需要熟悉一下重要的几位?”意思是是否要和宫越直系的人接触。
叶闪闪没什么迟疑地就拒绝了,“不需要。”他看着钢架和玻璃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
“我只需要在宫越缺席的这几天的里,帮他控住方向盘,仅此而已。其余的,我不需要多花心思。”
看着叶闪闪像是淬上了冰的眼神,秦轩低下头,没有再问下去。
——卡特到底是简单的立威,还是事先就有谋划的行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一行人到达宫氏的新闻厅时,正好是十点半。没有换衣服,叶闪闪只简单地遮了遮眼下青色的阴影,之后就带着公关部的负责人以及宫氏的新闻发言人一起上了台。
现场是不允许媒体拍照的,所有流出的照片,都必须由宫氏的公关部提供。所以现场很安静,井然有序。叶闪闪坐在会议桌的后面,翻出手机,看了看宫越现在的情况——宫越的病房中,安装有监控装置。
像是从中得到了力量,他的表情好了不少。
宣布提问时间开始后,坐在第一排的《纽约日报》记者最先发问,“叶先生,外界传言您和宫家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甚至手上掌握着的,除了宫越转让的所有股份以外,还有另一位宫氏家族成员在至少两年前转让的股权,请问是真的吗?”
“是。”叶闪闪回答十分简略,随后开口,“下一位。”
“叶先生,日前,宫越先生晕倒在会议室,据医院提供的信息来看,宫越先生的病情危重,这是真的吗?”
“不是,他的身体状况很好,只是精神很疲惫,需要一段时间调整。”明显不准备多谈,叶闪闪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下一位。”
在场的记者对这个场面都有些懵。
因为从他们收集的资料来看,这位突然出现在宫氏的年轻人,在华国是一名演员。在场的人中,许多都抱着要从这个人的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的心思。
但是很明显,这一位和宫越的风格十分接近,言辞冷淡,话很少,很难从里面提取出爆点。
“请问这次比较突然的股权转让,是否会引起市场的混乱,以及高层人心不稳,出现抛售股票等情况?”提问的是《金融快报》的记者,语速很快,带着些隐隐的咄咄逼人。
叶闪闪语气很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你所说的情况不会出现,至少在我把控着的这段时间,不会,时间会检验这句话的真伪。”
手指轻敲,叶闪闪继续,“下一位。”
“等等!”这个白人男记者开口打断,“请问您作为一个空降的掌权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自信?到底是不是盲目的自负!”
沉默了几秒,叶闪闪小幅度地抬了抬手,“请这位先生出去,从此之后,严禁对方所属的报社报道宫氏的相关消息。”
一直站在旁边的安保人员闻言上前,直接将这个记者带了出去。
叶闪闪看着留下的人,“好了,你们可以继续了。”
记者会结束之后不过半小时,各大版面的头条就出来了。
《纽约日报》:叶闪闪出任宫氏集团ceo,是近一百年来唯一一个不是宫姓的掌权人。他年轻而富有实力,拥有令人惊讶的名校认证……相信他会带来革新。但作为宫氏灵魂人物的宫越,具体情况依然处于保密状态,引人好奇。
《今日之声》:空降宫氏,掌控力必定会很低……这将会是这个新人掌权人所面临的难题……百年来逐渐牢固的利益链,不知道是否会因为这个变数而松动,而叶闪闪手中所掌控的巨额股份,至关重要!
《金融时讯》:我们暂且不知道宫越实际情况如何,但这一次权利的交接令人惊讶地顺利……新任掌权者有足够的能力,能够维持住这大厦不至倾覆,这也是市场愿意看到了的,宫氏的稳定,之前动荡的金融市场也会稳定下来!
秦轩摘取了几个头条念了出来,最后将报纸合上,“先生,已经和六夫人约好,明天上午九点半会面,我提出邀约的时候,六夫人很快就答应了。”
叶闪闪点头,感觉有些疲惫。他点头,“下班吧,今天辛苦了。”
回到病房里,叶闪闪把外套挂在了一边,走到病床前,然后半跪在地毯上。他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宫越的手里,声音很低,
“宫越,我好累啊,胃口也不好,你再不醒,我会瘦的。”
他亲了亲宫越有些凉的手背,沉默了好久,才说到,“晚安。”
第94章 闪闪亮九十四章
虽然宫越全身的代谢水平已经降到了最低, 但叶闪闪总觉得, 按照宫越的洁癖,肯定是无法忍受半点不干净的,于是端了水, 用温热的湿毛巾仔细细地帮宫越擦了一遍身体。
把每一根手指都细心地擦干净, 叶闪闪亲了亲宫越有些泛白的指甲盖, “哥,我现在去洗澡, 十分钟就回来,等我一起睡啊。”
没有等到宫越的回答, 叶闪闪嘴角还是保持着笑容, 一路进了浴室。解下了衬衣的两颗扣子,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从镜子上掠过,目光停住。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解扣子的动作一点点慢下来。
往前走了半步, 叶闪闪俯身, 凑近了镜子, 伸手摸了摸嘴角僵硬的弧度, 喃喃自语, “一点也不好看。”语气有些懊恼,他的手指又往外划了半寸, 触到了因为笑容而显出来的梨涡,用指尖戳了戳,嫌弃自己, “假笑。”
用指尖将自己的笑容抹平,叶闪闪朝镜子里的自己说,声音很低,语速很慢,“他就在外面,所以现在可以不用假装了,也可以不用笑了,他还在的。”
这句话,像是在一瞬间,就将他筑建起来,用来完全封闭自己情绪的高墙,凿开了一道缝隙。刹那间,悲伤、不安、恐慌,所有的情绪就像是不可回流的水一样,全都溢了出来。
叶闪闪最后只觉得全身哪里都难受,哪里都痛,有些站不住了,他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双手环住自己,指甲嵌进了手臂的肉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疼。牙龈紧紧地咬合到发痛发酸,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叶闪闪顶着有些潮湿的头发出来,他掀开被角,躺到了宫越的旁边,把耳朵靠在对方心脏搏动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开始像以前一样和宫越说起话来,
“哥,我今天表现得很好,感觉把那群总是给你使绊子的老家伙都吓呆了,脸色都变了!他们肯定在猜,你是有什么计划,所以才会借由在会议上晕过去,退到幕后,把我扶上去,一定有各种阴谋……”
他沉默了一会儿,抓着宫越的手,“我也挺希望是这样的,”说完又语气轻松,“卡特已经被我叉出去了,不过感觉他肯定还要搞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监视着,不会出岔子。那些记者也好讨厌,总是说你病情危重,活不了多久了,我听了很不开心,但又要憋住,真的好想把他们全都拉黑……”
流水账一样,没重点没逻辑地把发生的事情说完,叶闪闪最后凑过去亲了亲宫越的嘴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