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具体什么事,只是这些天,我心里总莫名慌张,粗略一卜,结果是大凶,可我却不知凶在何处。”
阿勒钦问他:“你们贺族的神灵,与你说的这些凶吉准吗?”
“占卜一事总留有一线变动,无论大凶还是大吉,都有一丝生息,大凶之后也会有大吉。”
阿勒钦直截了当道:“听不懂。你快吃,别说那么多,小伙子不吃饱什么都做不好。”
步莲华噎了声,他倒是想把阿勒钦当同辈伙伴,就如阿兰对阿勒钦那样,可阿勒钦就是认死了他是小辈。
阿兰叮嘱阿勒钦送他回京,阿勒钦拍胸脯跟她保证,羲族的朋友啊,我的姐妹啊,我会遵守诺言,视他如己出,像爱护我儿一般,把他安全送回帝京。
这话一出,阿兰差点笑抽。
步莲华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好叹息:“全乱了都……”
楼玉回到楼二军后,主力营和前锋向南推进,与崔一硬碰硬的在昌泽城郊战了三天。
崔一之前并非冒进之人,如今却因急于立功给新主效忠,也想挽回连海洲局势,因而攻势猛烈。
三天之后,楼玉撤军,退守昌明城。
而崔一的谈判信也送来了,意欲劝北宛撤出连海洲,请步实笃来谈划疆土分而治之一事。
楼玉让贺然分三方发出此信,阿兰的回应很快就到了,让他按兵不动。
储君回话,还有三个字:“万门炮。”
过了不久,连城那边,储君又来了一封新暗门的加急信件。
楼玉翻出圣训十七则,对照着译出了急信内容。
崔是否有万门炮尚不明,王临朝突确有万门炮,望君谨慎行事。
接到连城来的回信后,楼玉吩咐楼二军严守北阵线,无令不动兵,自己则亲自带领前探到外港探明情况。
与此同时,开战前已潜入外港的八锦卫,锁定了南朝重重保卫的制炮人,传信阿兰,只等储君令下来后,活捉此人。
五月十六日晚,连海洲大雾,阿兰发信让八锦卫动手,八锦卫捉到制炮人秘密撤离外港,紧接着,楼玉带着小队,用港口停靠即将运离陆地的万门炮,炸了南朝十二艘战船。
消息传到别宫,余樵大乱。
王临怒砸酒杯,质问陪宴的朝突长子:“你们都死了吗?让他们长驱直入炸了我朝龙船?!”
船上还有南朝几家大户的家眷财产,原本定明晚离港到长青岛,这下一炸,尸骨无存。
朝突长子按住惊慌,先敷衍王临:“殿下,您的龙船尚在,万门炮也不止港口那些,我们在洛州洪州都有,到时候万炮齐发,会给殿下争取登船时间……”
回府后,他吩咐报信人:“给父亲发信,为稳住太子和朝中那些人,我们必须行此一步了……”
南朝势力争夺,暗潮涌动。
报信人领命离开,飞鸽传书至洪州墨城南门郊外。
而连城这边,夜半时分,急报信件暗门哨接踵而至。得知八锦卫活捉了制炮人,楼玉探情况时顺手炸了港口船,阿兰畅快大笑,立刻爬起来给贺然发信,让她放崔一入城,商谈划分疆土一事,并附言:“告诉他,朝突和王临的后路已断,让他掂量着提条件,真要谈的话,我心胸宽广,思索再三后,可以给崔一他女儿一个清闲侯做做,其他的……呵,他们也有脸来跟我讨要疆土分而治之?连海洲早晚是我的,让他认清情况趁早服软!”
阿兰心想,这是个好机会,若之后能不费一兵一卒,收回连海洲,即便是要给王临封侯,她也是愿意的。
毕竟动兵太耗神费钱,伤了元气,等她坐上麒麟椅,之后的都将是麻烦,不打仗多好。
“真好,真好!”阿兰再次躺下时,愉悦道,“这次一定给小七记大功!要想个好听点的封号,常胜将军……难敌将军……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好听,但难敌这个词,因月霜之故,他可能会喜欢。
天将明时,呜呜咽咽,风声雨声,又是一阵急信急报。
阿兰忽而坐起,披头散发跑出账外。
暗门哨比往日都急,一声叠一声,仿佛十里八方的贺族人都慌了神,声声催命,交杂在一起,听的人心中发慌,好几遍才听清他们传的是什么声音。
阿兰懵了好久,身边有贺族传信兵冲出营帐,边跑边穿靴,掏出骨哨也玩命吹了起来。
阿兰梦呓般重复:“墨城?”
“墨城?!”
“殿下!”有贺族暗哨见她反反复复这般说着,慌张来解释,“南朝太子颁旨说我朝强掳和荣公主,将人藏在墨城,朝突将军要报夺妻之仇,三台万门炮炸了墨城!”
阿兰不知在气谁,大吼一声:“用你说?!我听得明白!!”
“我听得明白……”阿兰失神片刻,“我听到了……”
朝突竟敢用万门炮炸墨城!
手心被自己掐的血红,传来阵阵锐痛,阿兰回过神,甩了甩手,大叫:“都慌什么,稳住,给我探,现在墨城是何情况!”
她又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有事……京廊离墨城不过五十里,楼四军秦将军在,朝突只是用了万门炮而已,论胜算……”
天大亮后,消息再次传来。
收到消息后,连城的江六军,一个个红了眼眶,脱下战盔,静静站着,望向北边。
“殿下……”有士兵悄然走来,跟阿兰汇报,“消息秦将军已经确认了,朝突昨夜屠城,他赶去时,墨城已经被烧了,秦将军现与朝突战于京廊二十里外,胜负不明……”
“人呢?”阿兰沉默很久,像是还未回身,呆滞问他,“屠城的意思,我听不明白,烧城我也听不明白,我们在墨城有人啊!那么多人!除了我们,还有南朝的人……他为什么凭什么?!谁让他屠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