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劳累了一天,刚刚到家,便听到多尔衮相召,对这位精明强干的睿亲王,范文程不敢怠慢,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直接便上了轿子,匆匆前往睿亲王府。
范文程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外表看似光鲜,乃是天子近臣,文臣之首,内心他却很有自知之明,在大清,汉人的地位始终要排在满清,蒙人之后,便是他的爱妻被多铎当众抢回家去,随意亵玩,他的脸都被丢到了姥姥家去,也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这次多铎的哥哥,睿亲王多尔衮骤然相召,虽不知所为何事,他却也乖乖地连饭都不敢吃,就匆匆出门,皇太极也最欣赏他这一点,知进退,能隐忍,善包容,是个好奴才。
此番睿亲王召唤甚急,却不知为了何事,范文程闭着眼睛,在轿子中开动脑筋,开始猜测起多尔衮的目的来。
很快,轿子就到了睿亲王府,范文程下了轿子,自有王府的仆人上前招呼,将他领到了多尔衮的书房中。
进了书房,多尔衮的表情让范文程顿时就吓了一跳,他白日所见,所有的满清贵族和文武官员们都是喜笑颜开,心情振奋,而此刻的多尔衮神态却是迥然不同,只见他紧锁眉头,眼窝也有些陷了下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脸色异常凝重。
勉强压制住体内的疲倦,带着满怀的疑惑,范文程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睿亲王相召下官,可有何事?”
“范先生,你是大汗十分信赖的重臣,韬略过人,足智多谋,本王如今心中有一事不明,故冒昧请来范先生,不知先生可否为本王解惑。”多尔衮不愧是汉化最深的满清贵族,气度总是非常的儒雅,而谈吐说话也总是十分的温文有礼,与向来盛气凌人的多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正因如此,很多人把他看做是贤王,看做值得投靠和效忠的对象。
“睿亲王过谦了,不知睿亲王所虑何事?下官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多尔衮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但是范文程依旧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他一向都非常谨慎小心。
“范先生,本王刚才无意中查看了一下地图,不意间却有新的发现,”多尔衮一边说着,一边踱到了地图面前,伸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范先生请看,青州府如今是赵无忌管辖,从地图上看,青州府到我大清领土,不过四百余里的海路,顺风的话,明军战舰三日便可到达我大清,此外,据本王在明国的探子回报,明皇崇祯已经将青州左卫的水师指挥权交给了赵无忌。”
范文程紧皱眉头,眯着眼睛来到地图前面,盯着地图上的青州府,想了一会这才说道:“睿亲王所虑,下官深表赞同,明军连败于我大清之手,如今畏我如虎,不敢出击与我作战,明国诸将都是不足为虑,不过这赵无忌,却是个异类,不可不防。”
多尔衮叹了一口气,手指在地图上点来点去,“范先生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割头党频频出没的地方,”他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把自己刚才点到的地方都括了进去,这才说道,“范先生请看,若是把这片区域看做一个整体,在地图上看,这个圆是不是离青州府最近?”
范文程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不由得起身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向地图,仔细观看,“啊,睿亲王怎么发现的?果然如此,难道是赵无忌在背后捣鬼?!”
多尔衮嗯了一声,明国与倭国一向不睦,当然不可能与倭国有什么联系,但是如果是赵无忌在其中操作,事情可就不好说了,此人行事一向让人匪夷所思,他就是和倭国的幕府将军勾搭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死去的两名割头党,一男一女都是倭人,又有倭女死前的供词,看来割头党确是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所派遣的无疑了,也不知赵无忌采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说服德川家康与之合作,”范文程喃喃说道,眉头拧得更紧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大汗有意今年征讨朝鲜,若是任由割头党在我大清境内随意杀人,引发人心动荡,只怕对大汗出兵有所不利啊。”
“或许,可将此事禀告大汗,由大汗下旨,派出使臣,前去与幕府将军交涉,责问其为何无故派出割头党,害我大清子民?”范文程想了想,说道。
多尔衮略一沉吟,摇了摇头,“我大清长于弓马骑射,不善海战,倭国距我大清过于遥远,中间隔着万里海疆,我大清虽然军力强横,却也难以奈何倭国分毫,那幕府将军既派出了倭人前来杀人放火,想来也不惧我大清,大汗贸然去旨,对方未必便肯听从,到时徒然自取其辱,反而不美。”
范文程跺脚叹道:“难道就任由割头党在我大清境内肆虐吗?幕府将军也被他说服,赵无忌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