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阴冷,口齿不清,七品侍郎。记
侮辱性的话听入耳中,楚凛早已习以为常,心里甚至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隐约有点想笑。
但为了做出样子,他还是气得全身发抖。
在皇帝戏谑的眼神中,楚凛皮笑肉不笑,仿佛忍辱负重般,咬着后槽牙挤出了话“陛下可是说笑了,我平时不也是这样说话的么。”
皇帝恍然大悟地哦了声“那是朕疏忽了,竟然今天才注意到。”
“想来,太上皇的话里是有几分道理,毕竟文宰也常常劝解朕,为君者应慈悲为怀。刺客还没有捉到,当下要务是抓住刺客,不急着发落这些人,如果能够抓住刺客,对这些该死的守卫来说,也不失为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楚凛忙应是,表现足了自己的卑微。
遭遇无妄之灾的守卫们一听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连忙应和着楚凛的话开口求饶,一时之间,整个长寿宫殿内此起彼伏的都是求饶哭喊声。
看着守卫们求饶的模样,楚凛却经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一群蠢货。
果然,见守卫虽是对他告饶,眼睛里却充斥着对楚凛的感激,皇帝面色一冷,不虞到了极点。
皇帝环顾这群人,一字一顿“朕可能会真的放了你们”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守卫们面露喜色。
“如果不是太上皇受了伤,朕不介意放过你们,留你们一条活命”
皇帝像在拎一只小鸡,一把将楚凛给拉扯了过来,让那狰狞的刀痕,和那些陈年旧伤一同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太上皇何等尊贵的身体,竟然因为你们的疏忽受了伤非千刀万剐不足以消减你们的罪孽”
言罢,皇帝完全不顾楚凛是什么反应,冷着眼神,对那些亲卫道“愣着干什么,还等朕说上第二遍将这些人通通杖毙”
“凡今日当差的,死了以后拖去午门暴晒,鞭尸一百”
棍子再次扬了起来。
不说江奕,就是7号位听到这话都差点给刷新了世界观。以往出任务也不是没有遇见足够暴戾的人,但那些人一般都活不长,也没机会在江奕面前蹦跶。
对江奕来说,这几次的任务真的对他限制了很多。
7号位唯独担心江奕会不会忍不住暴起。
江奕看着周围哭爹喊娘的人,眸色微暗。
无法使用精神力,无法使用道具,他只能保全这具身体的性命,对其他人的死活无能无力。
最后江奕对上了楚凛的视线,缓慢而坚定地,摇了一下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摇的这一下头刺激到了楚凛,楚凛甚至没有掩饰地在皇帝的面前将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棍棒着肉的沉闷声响,周遭受刑者歇斯底里的惨叫,完全湮没了楚凛手指关节迸溅出来的声响。
楚凛的大脑陷入了空白,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难道要让多年的筹划因为自己一时的沉不住气而付诸流水
可是他要死了。
你如今都不确定这家伙是人是鬼,可别忘了,这人可随意借用他人的躯体,大不了这副身体死了,转眼再换一副就是了。
那他为什么要受这杖刑为什么不现在就从那副身体中出来
谁知道。
不,你知道,他曾说过附身的限制,在又一次附身他人的一刻钟之内,无法再换入另一副身体,你明明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里。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他的身体受损,难道他就一定会死
难道他不会死吗
楚凛眼前发黑,一口血涌在喉咙口,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为什么不看看记他,你在意的人就要死了。
我何时在意过他,我只在意他能不能帮我取得帝位。
你小时候时常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人陪着你,带你一起游山玩水,寒夜里相拥而眠,直到你死了也没有将你的手给放开。
那又怎么样谁能保证他就是那个人如果他是又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我而且那只是个梦,我活在现实,活在这地狱一般的皇宫
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
四个字魔咒一般回荡在楚凛的脑海内,震得楚凛又一次露出了那种茫然的眼神。
而江奕因为模仿惨叫的模样不太凄厉,差点就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无法,只得敞开了嗓子叫。
如果江奕知道自己叫这一声会让楚凛失去理智的话,他一定,就算皇帝老子瞪着眼站在他的面前,江奕也会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楚凛的理智不算是失去理智。
只不过在皇帝因为专注于享受他脸上强忍不堪的细微表情时,抬首望过去,眼中溢满了水雾,冷不丁地冒出几个怯生生的字眼来。
“陛下,疼”
皇帝如遭雷劈,差点手一抖,将楚凛给直接扔出去。
其实对楚凛的小身板来说,皇帝这一甩手也跟扔的差不离了,借着这一扔的势头,楚凛直奔江奕所在。
在场之人也没看见楚凛的脚步是怎么拐出去的,总之就是特别特别自然地到了挥落的棍杖下面。
皇帝先前发了一通火气,亲卫们也不敢放水,行刑的过程更是专注至极,对身边的动静置若罔闻。
所以当那亲卫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太上皇楚凛时,下意识就愣了一下。
这一愣,手下的棍子没收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楚凛的肩膀上。
咔嚓一声,骨头震碎的声音,比任何动静都来得清脆。
好不容易抖下一地的鸡皮疙瘩,接着听见这声响,看见楚凛惨白如纸的脸色,皇帝自己也跟着头皮发麻。
楚凛从他的手里边甩出去,然后碰巧就被刑杖敲在了肩膀上。
听声音,骨头好像是碎了。
骨头碎了
要是楚凛因此废了身体,那归降的前朝遗臣还不得把他唠叨死
于是皇帝的震吼再一次贯彻了整个长寿宫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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