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空中的几缕光亮已经彻底消失,夜幕完全笼罩了世界。
张东阳抱着双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靠着墙,用忧郁深沉的目光注视着黑沉沉的尘霾。
褚文新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很是不屑地看着张东阳,鄙夷地说:“别看了,再看你也出不去。”
这是一幢临近星海东面的小楼。门面上的招牌写着“区老年活动中心”,内部装修却是不折不扣的保健按摩室。旁边还有一条隐秘通道连同底层的桑拿浴场。玻璃门口面靠着一个水牌,上面明码标价tuī yóu、按摩、特殊服务之类的价格。朝向外面的门板两边,有几个剥落了不少的红油漆大字“健康娱乐,禁制赌博”。
这个房间很大。除了张东阳和褚文新,还关着另外几十个人,都是分散在周围的幸存者,有几个看着还面熟。
门口有人把守。那些人全副武装,可是没穿军装。胸前还佩戴着‘华鑫’字样的蓝白色徽章。
从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
张东阳吐掉草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小把瓜子,平握在掌心。他拈起一颗送进嘴里,声音嗑得脆响,瓜子皮跟口水一起在空中乱飞。
“我可不像你那么傻。”
张东阳撇撇嘴,把手里的一颗空瓜子冲着褚文新弹过去,乐呵呵地说道:“在这里有吃有住,还有人在外面帮忙站岗,傻垩逼才想跑。”
褚文新翻了个白眼:“那你朝外面看什么看?你姘头在外面?还是哪个怨妇在召唤你?”
张东阳轻揉着瘪瘪的肚皮,话音掺杂着几分期待:“我饿了,就想看看今天晚上吃什么菜。”
这句话让褚文新有些意外,他先是讥讽地笑笑,然后表情很快冷却,陷入沉默。
“怎么还不吃饭?我都快饿死了。”张东阳没等来褚文新的嘲讽,目光又转向了窗外。
二人都是市武术队的队员,按照道理应该是关系不错。但事实上,二人偏偏是水火不容的性格,末世前便是对头,经常拳脚相加,偏偏张东阳的实力偏大弱,经常是被碾压的那一个。而他的拳脚虽弱,嘴巴却是天生不饶人,结果关系越搞越僵,就差拉出去决斗了。末世来临,二人偏偏相遇,虽然彼此都看不过眼,但抱团取火,总好过一人向隅。
‘吱呀’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双手端qiāng,胸前佩戴‘华鑫’徽章的高个男人。
他冷冷地扫视着被关在屋子里的囚犯,用刻板不变的声音说:“都出来。老规矩,排队领吃的,”
楼下,是一块面积不大的小广场。
几辆卡车停在靠近大门的位置,车顶和房顶上都站着全副武装的警戒人员。他们来回踱着步,手里的qiāng保持着随时准备射击的状态。
没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就在昨天,一个女人想要趁着发放食物的时候抛出大门,被守在附近的警戒者当场抓回来。他们动作敏捷,反应速度很快。
没人知道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不过,房子后面的小楼上,整晚都能听到shēn yín和哀求。声音很低,还有很多男人肆无忌惮的狂笑
囚犯们排成单行长队,张东阳和褚文新跟在后面。一行人在十几支qiāng口的指对下,慢慢走向距离最近的卡车。
卡车后厢上的防水篷布被掀开,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壮汉站在车厢里。
他嘴里叼着香烟,高挽着袖口,粗壮的脖子上露出一圈张牙舞爪的刺青。他居高临下看着排成长队的囚犯,取下差不多快吸完的烟头,掐在指尖用力弹出,在夜色背景下,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
“每个人都有,按顺序来。”
话语里带有威吓,但没人注意这些,每一双眼睛都关注着壮汉从车厢里拿出来分发的食物。
正如张东阳之前说过的那样:“我只关心今天晚上吃什么菜?”
每人两个拳头大小的土豆、一瓶水。
土豆是蔫巴巴的,倒是和张东阳他们两天前的收获有几分相似,装水的瓶子有些杂色,什么都有。从残存的包装来看,有‘农夫山泉’,有‘娃哈哈’,有‘康师傅’,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从未听说过的品牌。水的颜色有些微黄,瓶底能够看见泥沙。显然,应该是从附近弄来的。
每天不,应该是每顿的吃食都跟这差不多。一大帮子人蹲在地上开始吃饭。
隔着墙,隐约能够听到类似发放食物的喊叫。
看来,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不止眼前这些, 还有很多。
张东阳费劲儿地嚼着半生不熟的土豆,不时抬起头来看看蹲在五、六米外的一个老头。
他认识那个人,跟张东阳一样,老头也是附近一个基地的幸存者。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见过,却没有打过招呼。
大家都在彼此提防,抢食杀人的老调剧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陌生人之间通常不会有什么交集。看见人就跟看见狗差不多一边拎着棍棒刀子之类的武器恐吓,一边加快速度马上离开。
嗖~
一阵风从身前掠过,张东阳只觉得眼睛一花,随即惊怒无比的发现捏在手里的一个土豆不翼而飞。他转身一看……原本属於自己的东西正被褚文新攥着大嚼。
两个土豆,显然无法满足褚文新过於旺盛的胃口。
看到张东阳愤怒的小眼神,褚文新还极其无良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土豆一掰两半,朝着土豆表面飞快吐了些口水,然后才接着得意洋洋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