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本就小,眨眼男人的声音已来到身后:“我在这儿让你不舒服?”黑影也随之慢慢从后将她笼罩。
“没有的事。”唐幼一若无其事切菜:“没有饭了,牛肉面可以吗?”
“可以。”
这会儿,他的声音已来到唐幼一肩侧。
“切什么?”
“芹菜。”唐幼一握刀的手一止,脸往他的方向偏了偏:“喜欢吃吗?”
黑影动了动,又往她这边笼过来两分,耳朵上方喷来似有若无的热息。
“喜欢。”
唐幼一眼睫一扑,朝后转过头去,额角与那阵热息擦过,入目便是两片形状漂亮的嘴唇。
唐幼一缓缓抬目,视线自他的下巴一寸一寸扫上去,来到那双垂下来的星眸,弯唇道:“您挡光了。”
孟鹤棠嘴唇微掀,正要说话,小女人又转回了脸,继续切菜:“您要是没事,去生火吧……呃,夫子会生吗?”
孟鹤棠一哂:“我这就给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生火。”
然而他折腾了好一会儿,只点出了滚滚浓烟,火是没见点着。
唐幼一从浓烟下走过来,呛咳着俯身拍了拍猫在灶台下的男人。
男人埋头不知研究着什么:“别吵,我忙着。”
唐幼一又拍了拍,接着,一张鼻头额角沾了黑灰的脸恼怒地转了过来:“做什么?”
话刚落,他肚子里就唱了把空城计,脸上的恼怒就变成了恼羞。
唐幼一强忍笑意,蹲到他身边,拿过他手上的干草:“咳咳咳让我试试。”没一会儿功夫,灶坑便燃起了红亮的火焰。
孟鹤棠皱眉瞪着那团火,摇头一叹:“世上居然有如此排外的灶台,非要主人来哄……”忽然,额上触来一片凉凉的湿物,孟鹤棠抬脸,一张俯下来的小圆脸映入了眼眶。
“别动。”
孟鹤棠乖乖定住,任小女人拿着湿帕子在他额上抹着。
她神情专注,眼睛被火光照地又圆又透,洁白的脸颊亦泛着婴儿般的柔光,小嘴巴近乎呢喃地说着话:“您脸上有灰。”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一阵甜甜馨香萦绕他的鼻间。是她袖口里散发出来的香气。
目光不由扫向她包裹着两只浑.圆.软物的衣襟。不知将这里打开,把鼻子放进去,会不会醉死在上面。
孟鹤棠是真的饿极,唐幼一特意煮了两人的分量,也只够他刚刚好。
“您是多久没吃饭?”坐在对面的唐幼一疑惑道。
孟鹤棠擦了擦嘴,淡道:“几乎两天。”
“为何?”她接着问:“去哪儿了吗?”
孟鹤棠放下帕子,面不改色瞅她:“没有,在家,懒得动。”
唐幼一状似对他的话无疑,失笑:“这也太懒了。您春节不回都城的家吗?”
“不回。”
唐幼一支起一手慢慢托起了腮,这一托,小脸一下子变成一颗汤圆:“一个人过年……太孤单了。”
孟鹤棠两手交握搁在鼻间,手后面的嘴,正轻轻咬着拇指尖端。手的上方,一双如水的眼睛,在一瞬不瞬望着对面的汤圆小脸,漫不经心应着:“会吗?”
小汤圆煞有介事地点了点。
“既如此,不如……”孟鹤棠羽睫微动,沉沉的嗓音蓦然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春节这些天,我们一起吃?”
唐幼一弯唇一笑:“好,明日午饭想吃什么?”
然而明天的午饭,孟鹤棠失约了。
一大早,孟鹤棠就去拜访北条橘男,北条侍从告之稍等,待北条洗漱完便出来接待,于是,孟鹤棠在前厅等了一个时辰。
若不是北条是个关键人物,拿下他方能高枕无忧,孟鹤棠怎肯这样伺候。
临近午时,北条终于出来了。
他穿了一套上白下蓝的羽织袴,沉着张脸大步出来的时候,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有身为武桑高官的肃穆之姿。
孟鹤棠远远见他过来,便拱手夸赞:“北条大人英武啊。”
但实际上,孟鹤棠对北条橘男是看不上的。
他的威严只是在表面,并不能真的震慑到人,从他下属的腐败散漫来看便知,他并不是很会驭下。
当然,他的身手另当别论。孟鹤棠亲眼看过他与他下属比试,其精湛武术确是不容置疑。
可这对孟鹤棠来说毫无意义,他又不需要和他打架。孟鹤棠只需要在他面前扮演好一个商人,投其所好,说服他与杨长林合作,在北翰各地开设专门为武桑人服务的会馆便可。
所以当北条讽刺他一个夫子,不好好钻研书本,却干商人的勾当,蛊惑他们武桑人帮他们这些奸.商赚钱,孟鹤棠心里毫无波澜,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塌。
“北条大人此言差矣。”孟鹤棠把玩着木笛,从容道:“开设武桑会馆这一项目,按长远来看,得益的绝对是在北翰生活的武桑人。”
北条橘男垂眸喝着茶,冰冷的脸好比万年冰川,无法融化:“孟夫子,不必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我们是幕府派来护送公主的护卫,任务是护她安全到达北翰,与北翰皇帝顺利成婚,除此之外的事,与我们无关。”
孟鹤棠也不恼,木笛轻敲掌心,顺着他的话慢悠悠道:“无关?孟某觉得息息相关。北翰不好,又怎能吸引的了贵国和亲。北翰不好,又怎么养得出让北条大人喜欢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