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等三人心中都是叹服。还真别说,这姓沈的真是出口成章。光靠这破题和承题区区几十字,放到科举考场上,轻易就能拿个进士功名。
但是,大家是敌非友,称赞的话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而且,这沈阳分明是骂大家都是小人,还摆出一副道德君子模样,如何能忍。
刘大人喝道:“沈阳,你公报私仇,为了给上头交差,欺凌下属,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天下人自有公论,咱们今天就这么耗下去,本官就算拼得一身剐也不与你甘休。”
沈阳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书扔在案上:“尔等为了一己私利,购买皇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吾看在同僚一场的情面上,让你们将田产交出来也就罢了。本官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何惧人言?对了,周大人。”
周楠:“沈御史有何见教?”
沈阳:“我也听说过周行人你的名声,听人说你有一个丧门星的外号。但凡做过你上司的,和你有仇者都没有什么下场。刚才刘大人说不与本官甘休,可说得就是这桩?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发声响亮的笑声:“本官倒要看看你今日是如何妨老夫的。”
这已经是彻底的挖苦和讽刺了,周楠:“沈大人,你要打要杀,稀听尊便。杀人不过头点地,却如此羞辱本官。若我真有这这手段,今日倒还真要妨一妨大人了。”
沈阳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周楠:“本官等着,哈哈,哈哈,真是荒唐,可能吗?”
周楠淡淡道;“那可说不准。”
沈阳被他不阴不阳的语气彻底激怒了,猛地一拍桌:“来人啦,将周楠拉下去,打!”
周楠大惊,怒喝:“沈阳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行人司行人,你又有什么权力打我”
“哈哈,笑话了,你一个正八品的杂流也配称朝廷命官,也配做行人?来人,打他五十棍。”
门轰一声被人推开,听到沈阳的命令,进来的却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太监。
沈阳:“啊,是陈公公。”
却见进来的正是陈洪。
陈洪背着手,道:“沈阳,圣上口喻:都察院御史沈阳、户部郎中张大化清理畿内庄田,行为不检,残害宗室,深负朕望,着即免去一应职务,发付有司会审论罪,钦此!”
沈阳顿时面容苍白,呆呆地站在那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干言官这行,靠的就是声望,你声望越高,发出的声音别人才听得进去。
因此,御史给事中们挖空了心思给人挑错,弹劾部院大臣,甚至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为的就是刷名望。
你被人打击报复,甚至被皇帝叫人按在地上打一顿屁股。恭喜你,你中大奖了,立时就会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就是碰瓷,这就是骗庭杖。
可是,时代不同了,现在是嘉靖年,皇帝可不会给你机会。你要骗庭杖,好,朕直接叫人打死你。你要刷声望,可以,免去一切职务,发配烟瘴之地,永不叙用。
今次他被抓捕审讯,估计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陈洪道:“怎么不可能,沈大人你大概不知道吧,就在刚才,三十多个宗室叩阕上书,控诉大人欺压宗室,大雪天的跪了一地,万岁爷龙颜大怒。大人,咱们走吧!”
沈阳突然发出一阵悲怆的大叫:“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陈洪不乐意了:“大人你也别这么说,你不是岳鹏举,万岁老爷也不是赵官家,走吧!”
很快,就有两个番子进来,押了沈阳就走。
只留下屋中面面相觑的刘大人和纪大人。
须臾,纪大人才讷讷道:“周大人,刘大人,这沈阳都被抓了,咱们的事情怎么办?”
周楠一笑:“沈阳都被人抓了,咱们难不成还留在这里,都察院又没准备午饭,此时不走还待何时?”他心中一阵狂喜:事成了,我的产业可算是保住了,一块石头落地。
刘大人:“咳,是啊,咱们现在也没人管了,还不走他娘的?纪大人,纪大人你怎么了?”
纪大人定定地看着周楠:“周行人,是不是所有做过你上司和同事的人都会倒霉?”
刘大人想起刚才的那一番话,长长地抽了一口冷气。
他猛地一提下摆,风一般地逃了出去。
纪大人:“刘大人,刘寺丞,等等我……老夫不想死,老夫还可以……”还可以抢救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