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宋毅抚着她的鬓发问道。
苏倾回过神,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问:“元朝也十二岁了。是不是该提前相看几个优秀的后生,先备着,省的到时候好女婿被人抢了先?”
闻言他哼了声:“谁敢抢一个试试。”继而话题一转,看她:“元朝是时候有个正经身份了。国公府里,也得有一个正经主母来操持她的婚事。”
时隔数年,这个话题再次被提起,苏倾知道,这件事真的不容再拖延几年了。
见她神色恍惚,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多年沉积心里的那疑问,这一刻忍不住脱口说了出来:“你可是……可是还在怨恨着爷?”
他语气很轻,却带着莫名的沉重,听得她微怔。
片刻之后,苏倾轻摇了摇头。
“你给了我半生磨难,却也护了我半生安稳。”她慢慢道, “纵然我无法彻底释怀,可我对你已无怨恨。”
不等宋毅激动问出另外一个烦扰他多年的问题,却又听她轻声嗫嚅:“我怨恨这个世道……”
开了春,宋毅将那晗哥也一并带在身边培养着。别看晗哥人小鬼大,调皮捣蛋的很,可聪明伶俐劲可不比哪个少,思路又活泛,胆大却又心细,令宋毅颇为满意。
心下不是没有几分后悔的。他有时候也在想,或许当时应该忍下,继续将晗哥过继,再从小好好培养,那他长大后绝对也是个好苗子。
可每当有此念头时,他不由的再回想当时那种情形,想了想,就觉得吧那时候还真是忍不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毅这边到底还是听到了些宫里的风言风语。虽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却也足矣引起他的警惕。
之后他就亲自安排了席面,名曰家宴,宴请了梁简文及其三个嫡子。而他则带了明哥、晗哥,一同前去。
酒过三巡,宋毅就说起小辈的前程来。
听到梁简文提到他嫡长子学问做的差,只怕前程堪忧等等,宋毅便笑道,说是这不打紧,文官不成可走武官的路子,等过些年大些就先安排在禁卫军中,之后有了军功也就前程无量了。
梁简文听他额外提到禁卫军,便知今日这宴,无好宴了。掩住刹那惊慌,他面色如常的笑着谢过。
宋毅缓缓搁下了杯盏,看向对面的梁简文道:“我打算将九门提督的职权重新划分。京畿治安与宫廷守卫一分为二,各派首领统管,你看如何?”
梁简文心里咯噔一下,却强作镇定问:“大哥做这番变动,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不知,这一分为二……是要派哪两位首领统管?”
宋毅看他了会,而后笑道:“你放心,不撤你的职,你还是正一品的提督,统管京畿治安。至于宫廷守卫……”
略顿了下,他转而抬手拍了拍身边的明哥,笑问:“你看明哥如何?”
今年的春日似乎来得有些晚,御花园里的草木还是略显衰败,尚未呈现繁盛之态。
“苏州城今年夏日盛开的莲花,微臣怕是无法亲手交给圣上了。”梁简文略微苦笑,然后双手呈递一长方的紫檀木盒:“这是去年的做成了干花,望圣上莫嫌弃方好。”
圣上接过,抬手抚着那木盒纹理,低叹:“没料到竟是这种结果。你我君臣素日不过闲谈几句罢了,没成想舅父竟疑心至此……到底是朕连累了你。”
梁简文想要说国舅爷并非疑心,可不知为何,这话当着圣上的面,竟如何也吐不出口。
“罢了。”圣上道:“到底是孤家寡人。日后,便是见个苏州府城的物件,都难上加难。”
梁简文心里顿时有些钝钝的难受。这想要见苏州府城物件的人是谁,他心知肚明。
圣上临走前,又似无意叹道:“舅父年岁大了,怕有些事情也健忘了,朕大了,再过两年便可行弱冠礼,届时若再不大婚,怕对天下人也说不过去。朕常听母后提及贵府千金知书达理,言谈举止皆有大家之风,聘为一国之母则为上上人选。”
对上梁简文那震惊的目光,圣上饶有深意道:“朕有此念,只是不知卿意下如何。”
说完,便转身离去,徒留那梁简文迎风凌乱。
回去的路上,他仔细品着圣上这话,无法忽视其中传递的一个重要信号——
宋国舅如今年近五十,日暮西山,而圣上却正值年少,如日中天。
宣化十四年秋。
又到了一年一度狩猎的时候。
像往常年一样,护国公府开始上下准备狩猎物件,以及吃穿用等东西,忙的热火朝天。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秋日一如既往的清爽,没人觉得今年的秋猎会与往常年有什么不同。
趁旁人皆在忙活,宋毅暗下握了握苏倾的手,低声道:“你昨夜答应过的,待转过年便会给爷个答案,可莫要忘了。”
苏倾自是知道他期望得到的是什么答案。
其实她也明白,元朝渐大,她于国公府中也不能一直这般不明不白的下去。
而他内心应也明白,明年的她,会给出什么答案。
宋毅眉目皆是笑意:“待爷此次狩猎,给你猎张红狐狸皮回来。”
这时元朝不知从哪跳出来,道:“娘,到时候元朝给您采上一篮子花回来——”
话未尽,已被她爹拧着胳膊一路给拉上了马。
朝阳正好,苏倾倚着门框看着他们远走的身影,唇角含笑。
宋毅跟元朝回头看她,见她沐浴在晨光中,满身的柔光,也不免放柔了目光。
秋日的暖阳,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貌似低估了自己的手残程度,今天晚上怕不能大结局了,推迟一天结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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