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队伍又继续启程。
之后的路上,神容果然没再乘车,只要上路,便一直都是骑马与山宗同行。
时日推移,山昭连同他驻守的河东大地都被甩在了身后。
冬日也渐渐深了,日头离得更远,再无丝毫热度,但好在一直是好天气,无风无雪。
神容坐在马上,身上罩上了厚厚的披风,兜帽戴得严严实实。
远远的,视野里露出了一片山岭,如剑出鞘,遥指天际。
神容对走的这条捷径的确算不上多熟悉,但对山是熟悉的。马一路往前时,她边行边看,恍然间就明白了:“原来就快要到洛阳了。”
看这山脉走势,分明就是洛阳附近的山岭。
山宗在她旁边并驾同行:“嗯,没错。”
洛阳在东,神容看着他行马的方向,却是朝着另一头,会意地说:“看来你并不想从洛阳过。”
山宗脸偏过来:“难道你想从洛阳过?”
她毫不意外地回:“不想。”
山家就在洛阳,她来时那趟就特地绕路避开了,回去时又怎会经过。
山宗看见她转开脸时眉眼神色都淡了,便知她在想什么,扯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朝后方挥了两下。
军所兵马看出军令示意,立即紧跟而上。
山宗靠近神容马旁,指一下后方的东来:“我的人带着,还是得要叫他们再落后一回了。”
神容心不在焉地问:“你又想如何?”
“往右一路而去有个小城,可以绕过洛阳,我们走那里,才不会被截住。”
她这才凝起精神,看着他,“截住?”再一想,前后全明白了:“所以你才让我这一路都骑马而行,莫非是随时准备着还要再跑一次?”
山宗盯着她,黑如点漆的眼忽而一动,往那片山岭方向扫去个眼色,示意她看。
神容扭头,隐约间看到那片山下拖拽一股细细烟尘,一群渺小如黑点的马上人影就在那里,若隐若现。
“发现了?”他说:“和山昭手底下那群领兵一样的下属,麻烦得很,一旦见到了你我,争着拜见,没个十天半月就别想脱身了,你又是否想见?”
神容心想见什么,那些人与她何干:“自然不想。”
“那还等什么?”山宗忽笑一声:“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说完刀鞘精准地抽到她的马身上。
神容立即就被奔驰而出的马带着疾掠了出去。
山宗带着兵马紧跟而出。
他早知道一旦遇上山昭,他回来的消息就一定会被送去洛阳。
以山家在洛阳的势力,只要他在洛阳附近任何一片地域现身,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果然,这次还没等到他们抵达洛阳城门,就已有人盯上来了。
想必是收到消息后彻夜赶来这里等着的。
远处那群渺小的黑点似乎有所察觉,细烟扭转,往他们这里接近。
神容嫌麻烦,遥遥疾驰出去时就唤了一声:“东来!”
后方东来的回应随风送至:“少主放心!”
这是要他帮忙挡着那群人的意思。
被撇下的长孙家护卫们于是转向,去半路上横拦那群黑点。
另一头,两匹快马已经竞相追逐着奔出去很远,后方是齐整的兵马纵队,拖着没来得及被吹散的灰尘。
……
疾驰几十里外,城镇已至。
一座灰扑扑的高大城门正在前方巍巍敞开着。
神容的马一路快跑入了城,才放慢下来。
城里居然很热闹,沿途都是人,她不慢也不行。
待她扶着被风吹歪的兜帽回头看时,才发现不见了山宗的身影。
方才明明还听见他和军所那阵齐整马蹄声就紧跟在后,入城一阵喧闹,只这一下功夫,竟就不见了。
人还没找到,路上的人却已越来越多。
神容的马被挤着顺流往前了好一段,才看出城中是有庙会。
沿街都是摊点铺子,行人如织。
街心架着高台,附近庙宇里的僧人们正在高台上谒经诵佛,下方是如潮的善男信女。
神容抓着缰绳打马到那台下,再也无法走动了,干脆停了下来。
她眼睛扫视四下,仍未看见山宗身影,不禁蹙起眉,前后围泄不通,也进退不得。
山宗还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