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天一手端壶,一手执杯,坐回床沿上来。
蕙卿稍稍松了口气,度天即然要把茹卿叫来发作,应该是不会——强要自己了。
“你一定在想,我大概是不会强要你了。”度天又仰头饮干了一盅酒。
蕙卿一惊,垂下眼帘道:“皇上当初即然放手了,如今又何必再纠结?”
“是啊,我放手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到我面前来?”度天郁郁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你们……欺我太甚。”
“都是臣妾的错,皇上,皇上杀了臣妾吧!”蕙卿在床上叩首。
“为什么要怕成这样?便是让你再侍奉我几次又算得了什么?反正也不是没有过。”度天淡淡地道,“刘易安把你当作神一般供着,就是他知道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蕙卿心中的恼恨盖过了惊惧,脱口而出:“我心中敬表兄亦如神明,皇上若是全无君上之义,表兄也必定不会再守臣下之礼!”
度天仰天大笑了两声:“你觉得如今刘易安守雁门,我怕他造反?”
“难道不是?”蕙卿反唇相讽,“皇上亲征朔方数年,平白折损兵马,最后连亲卫亦叛乱,差点丢了性命。如今雁门兵马都是表兄带去的,筑堡开路,连战皆捷,大小部首尽来投效,若是表兄挥师洛阳,皇上打算怎么挡?”
度天居然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刘易安带兵,是要比我强些。”
蕙卿愕然了片刻,度天却又道:“当初攻入洛阳时,我反悔与刘时的协议,不肯让刘易安江东割据。原是想他若不肯,便趁势翻脸杀了他。没料到……他竟然就这样同意了……我知道他是还我的人情,但我一直觉得,这交易我挺亏的。”
蕙卿勉强道:“皇上这是什么话,臣妾年老色衰,哪能与江山社禝君臣名位相提并论?”
度天摇头道:“皇帝我已经做过了,并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命中这个劫,始终化解不开,你说,我是不是亏了?”
蕙卿哑然,此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茹卿板着脸,由优昙扶着,走进了这间内寝。
度天已经将那壶酒喝了精光,这时随手一掷,扔在茹卿脚下。
茹卿吓了一跳,面有恼色。
“你说你今日想念朕,再三求朕来宠幸你。”度天指了指缩在床榻最深处的蕙卿,“怎么换了人?”
茹卿闭紧嘴唇,面色有些苍白,瞥了眼优昙,优昙蹲下身道:“回皇上的话,今日王妃忽然晕倒,皇后便让她放在床上休息,一时忘了皇上今晚会过来……”
“皇后虽然气性大些,但是这些陈年旧事她并不知情,这么阴损的招数她也想不出来,朕一直在想,这是谁给她出的主意,莫非,便是你?”度天打断他这番显然提前想好的说辞,目光凛厉地扫过来。
优昙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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