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告诉爹(2 / 2)

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永远长在心里,形成一片刻骨又沧桑的痕迹,躲,是永远躲不开的。

敬之回京以后,我和他在宫内也曾和夏言打过几次照面,然而首辅大人每次不是嗪着冷笑就是板着脸子,一副看他不是好人的样子,连着我也不被待见,时间久了有时连我自己都怀疑我们是否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是几天后,我在宫内又碰上了赵贞吉,他捶着酸软的肩膀一副极累的样子。

我好奇的问他:“这些日子怎么都没看见你在宫里晃悠,瞧你这样子是大晚上抓耗子去了?”

“别提了,比抓耗子还累呢。”他埋怨道。

“怎么了?”

“首辅大人调了户部与兵部在查闽浙的账呢。”

“怎……怎么又查账了?”

“上次不是皇上下了旨拨款没弄成嘛,如今不打仗了,得了空可算要好好查查了,那些陈年老旧账别提有多烦了,这不,人手不够连我们翰林院的人都被拉了过去。”说着他又换只手捶肩,“我都已经熬夜盯了三天的账本了,现在眼睛看东西都花了。”

夏言是还不死心吗?怪不得近来看我们总是没好脸。

我心里揣着事情又回了西华门的锦衣卫所,敬之在那里擦拭着手中的绣春刀,道:“去了沿海几年,都快忘了自己原先的看家本事了。”

我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有些话脑海里盘旋了一遍,还是准备问问他,“夏言,夏言在查闽浙的帐,你知道吗?”

他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是吗?”然后又继续着。

“其实关于东南沿海的事情你也知道,你说,被他这么一查会牵扯出多少人?”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既然要查,必然会有牵扯,话又说回来,闽浙的势力范围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夏言就算想动也要掂量掂量。”

“呵。”我苦笑,“他是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的人,有什么可掂量,他想做的事情只怕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怎么操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又想起来,“对了,上回拨的五十万两军需后来可都够了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应了一声,我心里却突然一沉。

查账的事情后来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只是就算有所牵连也都是些浙江福建的小官,一些平日的吞私藏赃,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事情,唯一一个涉及到浙江巡抚的大事,最后也被那位巡抚一力抗下,未曾牵出别人。

正当我以为此事就该这样风平浪静的时候,出现了另一个人。

咸宁侯仇鸾回京了。

本来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国公勋贵,在大明来说都要随时保持着开国老朱的简朴作风,将低调低调的人生格言贯彻到底,这位咸宁侯也不例外,虽然是个侯爷,但也就住崇文门外的一亩三分地,然而问题就出在他回京后的第二日。

据锦衣卫的最新情报来说是这样的,那日咸宁侯骑着马出门,正好碰上兵部的侍郎大人,两人在巷子里互不相让,仇鸾那脾气我是知道的,当场就是一句奶奶的熊。侍郎大人虽是个文官,但人家隶属兵部,也不是好惹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命人打断了马腿,仇鸾就从马上跌了下来,然而事情最要命的地方出现了,摔跤不要紧,马坏了问题大了,仇鸾一句这是上好的西域宝马值千金,把侍郎大人吓了个心肌梗塞。

当这件事情传到夏言耳朵里的时候,他立马就抓住了重点,这仇鸾哪来这么多钱买得起西域宝马了?

难道去了一趟两广就发了?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仇鸾得罪的那位兵部侍郎名叫曾铣,人家那日进宫也是有急事,自从嘉靖收了杨博的奏疏后决定在北京城外再修个外墙抵御鞑靼人,这位兵部侍郎正好管这事,结果跑过去支银子时,才发现库里居然没银子了,这事情就很严重了!

仇鸾的马多少钱不重要,但是没钱修城墙这个问题就大了。

夏言将这两件事情串在一起后直接奏报了嘉靖,嘉靖二话没说就是一个字“查!”

这回可算有正当理由了,连着两广夏言都准备掀个底朝天。

我坐在碎月楼看着窗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叹了九回气,“这夏言是注定和功勋贵裔过不去了吗?前有郭浔,后有仇鸾,如今人都跑两广去了,还不放过他。”

敬之喝着手中的茶,一时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喂,我说话听见没有?”

“嗯?什么?”

果然!

我白他一眼,第十回叹息。

“你刚才说什么?夏言要查两广了嘛?”

“嗯。”我点头,这反射弧真够长,和李廉之一样,还是说这是他们老李家的传统?

“怎么了?你在东南沿海,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我剥了一粒花生丢嘴里,还是五香味的瓜子好吃,花生到底差了点。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我说话,一个人坐在那里又发起了呆,过了一会,他拿起桌上的配刀就要走,我问他:“你去哪儿?”

“回家睡觉。”

“……”

七日后,宫里失了火。

我半夜匆匆赶赴过去时,火势已经被扑灭,问了值守官,说是从东华门开始的,一路蔓延至文渊阁后的南三所,庆幸的是及时控制未曾向天子内宫而去,不幸的是户部兵部的诸多文件资料全部损毁殆尽。

远处,内阁一众老臣在夏言的带领下也匆匆赶来。

我瞧着夏言那首当其冲,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拍额,完了!

“大人,卑职抓获一名嫌犯!”此时被锦衣卫押着的是一名黑衣人。

我一把扯下了他的蒙面,嫌犯顿时慌张万分。

“何人派你过来的,从实交待!”我厉斥道,对于这种大晚上不睡觉非要搞事情的人充满愤怒。

“小的,小的……”他眼珠子转了几下道:“小的是东厂的人。”

“什么!”不光我,连着后面的一帮老臣都惊讶了。

“既是东厂的人,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背后又是何人主使从实招来!”夏言比我更厉色。

“小的……小的……”他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

我没有耐心,摆手道:“算了,先把他押下去待审。”

“陆大人,为何不让他在此招认,老夫也好审上一审,急着押往你镇府司去,可是有何说不得的东西在里头。”

“夏首辅!”面对夏言的言辞不善,我也发了火,“此事是我都尉府护卫不利,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责任我们担了,所以要如何查案如何审讯也是我们的事情,届时不管结果如何,自会去像皇上请罪,夏首辅毋须如此咄咄逼人!”

夏言冷笑了一声,“但愿陆大人能够公正严明的处理此事。”

夏言走后,严世蕃从背后安抚那样的拍了拍我的肩,我望着面前的一片灰烬狼藉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晚也来了?”

“宫里失火,我们闻讯都要过来的。”他又加了一句:“我爹赶去内庭,看看皇上去了。”

“皇上?唉,你说明天皇上是剥了我的皮呢还是砍了我的头?”我想起那些烧毁的文书账本,绝望的低下了头。

“不会的。”他再一次安慰道。

我转身,他问我去哪儿。

“北镇抚司!”今夜看来是甭睡了………

我整了整匆忙赶来没戴好的帽子,握紧手中的刀踏着夜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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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章节起名废(捂脸)

夏首辅下台倒计时,严胖子整容倒计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