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应该是我的闹钟。我得赶紧走,下午还有考试……”李凯丽快步过去,拿起了手机,正准备按掉手机闹铃,却突然愣住了。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原来并不是她定的闹钟中午一点半,而是下午四点半。
一直在响、并且刚刚吵醒了睡梦中的自己的,原来也并不是她设定好的手机闹钟。而是一个一直打来的电话。
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边师兄。
“天哪……难道我错过了考试?”李凯丽崩溃地接过电话,颤颤巍巍地说:“喂?”
电话那头的边师兄听见了李凯丽的声音,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李凯丽,你没事吧?”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的声音这才严厉起来,责备地问道:“李凯丽,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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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脑子进水了,为啥要把歌词纹在身上?”李凯丽趴在咖啡店的桌子上,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呜咽道,“怎么就断片儿了呢!我的腰好疼啊……”
她叫了半天疼,眼前的人却一言不发,保持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李凯丽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着边师兄阴沉如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边师兄,你生我的气了么?”
边师兄叹了口气:“凯丽,我没有生你的气。时代不一样了,想要纹身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凯丽,无论你做什么,都应该提前考虑清楚。”
“如果你想去,找一家正规店,周末去纹身,回来好好休息一下,这是你的自由。可是逃课去,逃掉一门重要的考试去纹身,甚至纹身完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刺,才几个小时就后悔成这样,这就是你对你自己的不负责。”
认识一年半,边师兄第一次对她这么严厉。
她知道他说得对,她也想向他解释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看着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为自己辩解,只能羞愧得低下头,委屈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这样乖巧,实在是惹人心疼。
边师兄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今天开车来的学校,后座上放着要回家批阅的随堂测验的卷子。
“我会跟导师说你生病了,看有没有办法补救一下。”边师兄说。
李凯丽的嗓音哑哑的:“没事,导师就算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坐在车上都有些沉默。
“师兄批评你,是为了你好。”边师兄冷不丁地说,“你应该也知道,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但感情这回事,勉强不来。我就是再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也没有用。”他自嘲地笑笑,“但是即便不能做男女朋友,你也还是我师妹。我总是希望你能上进,不要辜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的。”
“边师兄,对不起。”李凯丽的头快垂到膝盖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后会尽量不做这些事情让老师同学们担心的。”
他没有说话,心脏传来一阵隐隐的闷痛,终于稳稳地将车停在了上次送她回家那个黑黝黝的巷口。
“……还是,我送你回家吧。那个巷子看起来总是有点危险。”边师兄担心地看着巷子里歪倒的脚手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恳切。
他冰凉的手碰到她,李凯丽仿佛被蛇缠住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摇头:“边师兄,以后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真的,配不上你。”
这一句“配不上你”比她一整天说过的所有话都还要让他绝望。
默默等待了一年半,最后还是这么个结局。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边师兄缓缓放开手,温柔地说:“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再想。”
李凯丽连边师兄的脸都不敢再看一眼,愧疚的情绪几乎要让她彻底淹没。
如果感情可以选择,她也希望自己能像边师兄喜欢她一样喜欢上边师兄。
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她都似乎没有办法对他产生一星半点男女之间的感情。
李凯丽胡乱地点了点头,拿着包,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边师兄看着她跑走的背影,慢慢捏紧了手下的方向盘。
求而不得大概是人世间最难忍受的痛苦之一。
如果感情可以选择,他也并不想做那个可怜巴巴不断付出,奢求有一天会出现奇迹的那个人。
可是他说服了自己很多次,却总是没有办法轻易对她放手。
边师兄长长叹气,目光胶着凝聚在李凯丽的身上。
可是突然,他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巷子里的她,骤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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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李凯丽在那一瞬间,意识到这个巷子有些古怪。
像是人对危险的本能预警,李凯丽隐隐约约察觉到,她并不是一个人走在巷子里。
从宝灵街小学回家,这里是必经之地。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和同学们穿过这条巷子回家。老巷子两边都是上了年纪但是还没来得及拆迁的老房子,年久失修,他们小的时候常常拆巷子两边墙上的砖头,把好好的一面墙,拆出各式各样的洞。
冬天下雪,他们会把积雪团成一团塞进洞里。夏天晚上,他们捉来蛐蛐,也会把蛐蛐放在砖头小洞里。
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淘气了。每隔几年巷子就要好好翻修加固,在红色的砖面上抹上一层水泥,让岌岌可危的老巷子再撑上几年。
这么多年,她无数次从这条巷子里经过,这里熟悉得就像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