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她开口,抬头看着顾婉的时候少了从前面对顾婉时的慌乱,沉着道:“奴婢希望大小姐说话算数,若是我之后拿不到我想要的,那么大小姐所做的一切,奴婢也没法保证不会公之于众!”

顾婉眼眸半眯,撑着小几坐直身,语气也跟着沉了一些,“你威胁我?”

四喜听她所言,不仅不怕,反而笑了起来,“奴婢怎么敢威胁您?奴婢只是想活命,想跟表哥远走高飞,如果大小姐说到做到,这事自然不会有人知晓,可若是……”她一顿,也不惧顾婉阴沉的脸,继续道:“若是我跟表哥出了任何事,您的所作所为自然有人会替奴婢揭发。”

看着顾婉阴沉的眼眸,她嘴里的话仍未停下,“奴婢知道大小姐手段通天,可如今您想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接近我家姑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来您找上奴婢,也有这方面的衡量吧。”

这话并不假。

这些年,顾攸宁只信她身边的三个人,但凡外头送进去的东西都会由人仔细检查再使用,尤其是送给顾承瑞的……半夏和李嬷嬷,一个从小陪着她长大,一个是她的奶娘,是绝对买不通的。

她能打主意的也只有一个四喜。

刚才那番言论自然不是她真能找到别人,而是想让这个丫头早点想清楚,别再浪费她的时间。

她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没想到这丫头平日看着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随便撺嗦几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倒是敢威胁起她了!顾婉心下有气,眼里也是阴沉沉的一片,但很快,她便收起了面上这幅表情。

笑着同人说道:“你这丫头,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不成?”

“我和你又没什么恩怨瓜葛,只要你替我好生办了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委屈你。”顾婉边说,边把放在小几上的那只盒子递给她,声音温柔,“这里是一万两银子,足够你们用一辈子了,事成之后,我还会让侍棋亲自送你们出城。”

她一副温柔好脾气的模样,四喜却早就看清了她的佛口蛇心,自然不会信她这幅模样。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与其这样待在顾府,倒不如和表哥远走高飞。

只是,

四喜看着那只盒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只是对不起姑娘了。她虽然不像半夏从小跟着姑娘一起长大,但多年的相处,也不是一点情谊都没有。

相反。

她很感激姑娘。

当初她被爹娘卖进府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洒扫丫鬟,谁都能欺负的那种,有一回她被几个丫鬟合着伙欺负,是姑娘救了她。

那个时候的姑娘脾气傲极了,对那些王孙公子都敢动粗,他们这些下人对她自然也是又敬又怕,刚到姑娘身边的时候,她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什么挨人的罚,可后来和姑娘相处久了,才知道她是个面硬心软的。

她是真的想好好陪着姑娘,好好伺候她的。

四喜闭了闭眼睛,等再度睁眼的时候,眼里的犹豫和愧疚倒是都掩了下去,她伸手接过那只盒子,打开一看,除了那一万两银子,里头还有一瓶药……早间顾婉就跟她说过要她做什么,她自然知道这瓶药是做什么用的。

可当她看到这瓶药的时候,心神还是止不住一跳,忍不住抬头询问,“这瓶药真的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顾婉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心中嗤笑她到了这幅田地,居然还在为顾攸宁着想,倘若她真的为顾攸宁着想,早该在当初就去跟顾攸宁告发她了,可如今她也懒得横生枝节,便柔着嗓音说道:“自然没有,你便是不信我,难道还不信表哥?”

“这是表哥亲自给我的,他只是想娶二妹妹,又岂会害她?”

想到那位表少爷对姑娘的情意,四喜抿了抿唇,倒是没再说什么,人总是容易为自己开脱的,就像现在,她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她是在害姑娘……但还是会有一个声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开脱。

表少爷一表人才,又有那样的身世背景,待姑娘又好,姑娘日后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

等她拿着盒子走出屋子,便看到了仍侯在廊下的侍棋。

许是看到她手里的盒子,侍棋眼中厌恶越浓,刚想不做声送人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四喜压低了的声音,“你又比我好多少?”

脚下步子一顿,侍棋蹙眉转头。

廊下灯笼轻晃,把这深夜压出几分诡异的红,四喜就被这红晕遮盖,脸上也挂着几许讥嘲,“我知道你觉得我下贱,我恶心,我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主子,可你又比我好多少呢?”

“里头那位做了这么多坏事,你又何曾阻拦过?”

看到侍棋脸色苍白,她像是终于解了气,自己提起放在廊下的那盏灯笼,自顾自往外走,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才又落下一句,“我跟你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过……”

她歪头看着侍棋,突然停下步子,朝人一笑,“就里头那位不容人的性子,你日后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说完也不等人开口,自顾自提着灯笼离开了这。

侍棋在外头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晚风都变得刺骨起来,她才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等压了情绪回到里头的时候,顾婉还没睡,大概是之前被四喜威胁了一顿,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

手里握着一枝荷花。

这是早间她从池塘里摘得,含苞未放,恰是最娇艳的时候,却被人狠心折了下来,此时那嫩绿的茎叶上全是月牙般的指甲印,甚至有小半都被折断了,牵出里头的丝。

余光瞥见进来的侍棋,她也没抬头,只是沉着嗓音吩咐道:“去查查四喜平日和谁走得近,府里府外,都去看看。”

侍棋一愣,不解道:“怎么了?”

“那丫头威胁我。”顾婉冷着嗓音把之前的事同人说了一遭。

侍棋也没想到四喜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但还是低声劝道:“她方才也说了,只要平安出城就不会有旁人知道……”话刚说到这就见榻上女子突然瞥过来一眼,那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阴沉沉地,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顿时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您……”

她仿佛猜到了什么,替人斟茶的手都在颤抖,那茶水顺着茶几往下流,水滴地面的声音下,是侍棋颤抖的声音,“您,没想让他们活着?”

顾婉在自己这个贴身侍女的面前,自然不会有所隐瞒,更何况有些事她还需要人去做。

她轻轻挑了挑眉,随意把手里断了茎叶的荷花往茶几上一抛,清水溅起,她浑不在意地站起身,边往里走边留下一句,“我怎么可能会留着能威胁到我的人?”

等侍棋回头的时候,屋子里早已没有顾婉的身影了,只有那面烟色布帘还在轻轻晃动。